在商队展现实力之后,城外的越寇没有再继续进攻。他们中悍勇的大多死了,留下的都在算计攻城划不划算、值不值得,于是就慢慢疏散了。
商队弟子奔走庆贺,余刚却知道,这些喽啰不过是刚巧在附近的低阶越人,真正棘手的是得信后赶来的其他势力,接下来还会有硬战。不知援军什么时候到来,也许根本就没有援军,敌人只要来一个金丹,或是数名筑基修士一起上,这城就很难守住。
但世事便是如此,不艰难求存,难道束手待毙?
第二天果然又赶来了许多越寇,他们各自抱团、轮番攻城,给商队很是添了一些伤亡。惊险时余刚就让谢争和罗宇出城冲杀。
罗宇修为高强,满身法宝,豁出去了之后战力绝伦,敌人中几无可与之抗衡者,好几次给堡垒解了围。
战了一整天,一次又一次的冲杀,谢争和罗宇都带了伤,需要轮换着退回来服丹药打坐调息。敌人继续一拨一拨聚集过来,仿佛杀不尽一般;堡垒内的弟子数量一点点减少,能作战的已不足原先的一半。其实这时敌人若从其他三面进攻,定能奏效,但敌人仿佛有人组织一般,认准了断墙这一面死磕。
第三天清晨,余刚和谢争都在地洞疗伤,罗宇又一次出去冲杀,楚熊心照例在塔楼打旗语指挥方向。旗语很简单,旗帜往那边挥,罗宇就往哪边冲,敲锣就是撤退回城。罗宇陷于敌阵,战场上又灵气纷乱,只能看旗语行动。
这一次罗宇远远看见敌人来了一队新生力量,领头的是一个红袍小将,颇为英武,他有心前去阻截,城头旗语却忽然顿住了,叫他往侧里去。他疑心:莫不是发生了他看不到的变故?犹豫片刻,还是带队往右侧移去。
谁知罗宇刚一动,红袍越将却骤然加速,刚好打在他薄弱的侧翼。另有一名筑基越人腾空而来,直取他本人。
罗宇不敢大意,运气于指,将保留到这时的爆裂符掷出,化作一只火鸟朝筑基越人疾射而去。越人在空中挥舞法剑,将火鸟打碎,然而火鸟被打碎之后没有消失,而是化作一蓬火雨将他兜头罩住。筑基越人猝不及防,沾上火雨浑身就像火人般惨叫着死去。
这一情形迟滞了敌人的进攻,罗宇不等敲锣,慌忙撤退,回城算算,又折损了三名弟子。“这老头子怎么指挥的?该不是花眼了吧?差点害我送了命!”他嘟囔着,上了塔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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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楼之上,楚熊心紧紧盯着城外的红袍越将,激动不已。他已认出这是他楚越族人,而且看外貌身形和功法,很可能就是他的直系后人!
百年前,他被霍光以谈判之名扣押时,同来的兄弟和长子也同时被擒,只剩下没多大的小儿子留在故地。随着楚越在之后的战争中因群龙无首而大败,整个族群都迁徙到了江水南边的洞庭湖一带。不知我儿是否继承了酋长之位,代代传续?不知有无贼人趁乱夺权,杀我亲族?
罗宇登上塔楼时,楚熊心正好两行浊泪流下。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子孙后人,现在见到了,却犹豫得很:都说亲族是羁绊,但隔了一百年,还能有什么牵挂呢?对这个后人,自己完全不了解,不了解他的父亲母亲,甚至不了解他的爷爷!他该称呼自己什么呢?这还算是亲人吗?
罗宇面露疑惑,轻咳一声。
楚熊心刚才确实是私心作祟,差点害了罗宇,此时他心中一片清明,直接说道:“外面是我楚越族人。”
罗宇一愣,继而想明白了刚才的变故,他勃然怒起,提剑就要杀了楚熊心。
一旁的红英却阻拦道:“公子不要杀爷爷!”
罗宇愕然:怎么楚熊心成她爷爷了?
红英说:“爷爷说我们田家村都是越人的后代,我也是越人。”
楚熊心平静纠正道:“是楚人。”
红英说:“我…是楚人。爷爷教我道法,我一学就会,我知道爷爷没有骗我”
“我们楚人有句话:杀百人不如活一人,毁掉百人不如培养一人。这女娃有灵性,若在以前,可以传我衣钵。”楚熊心说道。
罗宇想,楚熊心这是传功给红英了。他记得父亲说过,杨行修的正是越人功法,若是杨行在此,定能得到楚熊心的传授,可惜错过了。
这会儿战事由他做主,他犹豫片刻,颓然说道:“你出城去吧!”老人这一路的表现已赢得了他的尊重。
楚熊心顿时喜色浮上面庞。
红英却茫然无计:那我去哪?又要选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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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城外鼓噪声响起,敌人又开始邀战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