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鹏眯眼看向杨行,问道:“听说小友在霍家军立功颇多,想必很懂战争之道的章法。”
鹿林寨使者闻言,正眼看向杨行,不住的打量。
被孔鹏在外人面前揭了身份,杨行也不着恼,说道:“真是不足道,只是我来山中几日,觉得寨子里生存不易,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指望以后能同舟共济,再说也要加强自己的话语权,杨行便从担任黑水军左军校尉说起,从打孙和、与卫义从共事、攻泊头山,一直到在不利情势下伏击鳄越主力取胜,都当场说了出来。
“当前的这百人,你以为能轻松啃下来,结果是块硬石头;接着后路遭袭,你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心思就乱了;等你后备尽出,金丹现身,敌人等的就是这一刻,埋伏的力量当头打下来,败局就是这么定的。”
他这一番经历说出来,不仅在场几人嗟叹连连,他自己也是感悟颇多。孔鹏还想再问,乌鸦直接打断道:“乌鸦我没见过几个英雄人物,你绝对要算一个!二当家别的都好,就是做事粘糊不干脆,他来带兵也不见得能打得有你好!”
李通按着乌鸦的肩膀,不让他再胡说八道。
孔鹏对乌鸦亏欠极多,不好发作,只能摇头苦笑:“如此说来,还是小心谨慎的好”算是同意了先做观望。
“这便是刀鱼寨的答复?”鹿林寨使者冷哼一声,旋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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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杨行和乌鸦也出了石殿,孔鹏对李通叹道:“这位杨小友,有点和你们口中的形象不太一致,倒是有些刻薄啊。”
李通惊问:“何出此言?”
“你说他对黄鹤门的师傅和同门死心塌地,”孔鹏说道,“按说我是他修道之路的引路人,又是他师祖,你则相当于他的启蒙恩师,他现在得知我们的身份,就应该留下效力,肝脑涂地,为何还若即若离?”
“我们和黄鹤门还是有些差别的,”李通笑着说,“毕竟我们存了很多心思,当初做那么多也不是专为了他。所以这么看来,他行事有些论心不论迹,倒和他师傅像得很。”
“你是说田平?”
“不,”李通摇头,“我是说罗寅。”
“银枪将啊!”孔鹏感慨道,“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二哥不用担心,杨行这人吧,我和他相处几十年,虽没有完全摸透,但还是有些把握的,他肯定是站在我们这边,只是有些顾虑不好说出来,我们当为他考虑。”
“只是一个筑基,有必要这么做吗?”孔鹏问。
“二哥想将他留住,只是因为他的筑基修为?”李通笑道,“他和我们不同。他对正道宗门的熟悉,对兵道战场的领悟,都是我们最需要的,这一切想必二哥也清楚。”
“你看人比我准。”孔鹏眼神里疑惑未消,嘴上却说道,“我知道自己善谋难断,这些年在山里小心翼翼,也逃不过日渐凋零。你要是能早来十年,乌鸦的父亲就不会因我而死”
“二哥!”
“鹿林寨那边我去解释。以后寨子里的事你拿主意,我就给你当个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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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杨行便在刀鱼寨住下,寨子里没有大的动作,也没有新的消息,不过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孔鹏和乌鸦不见人影,他便整天和李通详谈,对修道的领悟和兵道的整理都助益颇多。
这一日清晨,从坊市买来的童子到了,散乱安置在石殿前的广场中央。他们可没有舒适的鲲鹏舱室可坐,也没有飞舟可乘,一路过来很是吃了番苦头。
多日不见的孔鹏也一起回来,带了跟硕大的魂柱,直接插在广场中间,立马将众童子的心思吸引过去。
“魂祭要开始了。”李通过来说道。
魂祭?这几天,杨行跟李通打听了不少事情,知道魂祭是越人族群挑选弟子的一种仪式。他亲身经历过黄鹤门的试炼幻阵,也用过探灵灯看江陵峰上有没有能修道的苗子,也曾辛苦的一一渡脉查探杨氏族人。桐柏山中怎么挑选弟子?他还没见识过。
只见孔鹏围着魂柱绕圈,手掐法诀不停,在若有若无的吟唱声中,似有一股神秘力量正将笼罩大地的晨曦辉光都聚拢过来,在孔鹏瘦弱的身后形成一道淡淡的鹤形光影。光影慢慢变大,接着变幻出熊、虎、豹、蛇等模样,透漏出狰狞可怖的气息。接着,气息越来越强,卷动四周,形成风声大作的狂风呼啸,像是无数妖兽的不屈怒吼。
场中童子早已东倒西歪,李通却上前命令他们站起来去靠近魂柱。童子们有的刚一站起就坐倒在地,有的挣扎良久才迈出一步,最靠近魂柱的几个,都是浑身颤抖、手脚抽搐
忽然,一阵风吹到杨行身上。杨行就觉脑海中闪过一股冷冽荒凉之感,让他想起被埋在地底、被地煞侵蚀时的感受。清醒过来时,时候已是深夜。没想到一晃神的时间,竟过了一天。不过精神畅快得很,就如入定修炼了很久一般。
“你小子隔这么远都能享受好处,”李通过来笑骂道,“倒是给那些孩子减轻了不少压力。”
这魂祭就和黄鹤门的试炼法阵一样,能挑选出心智坚韧,有修炼资质的弟子。新来的五十多个童子,有资质的不到二十,将送到唐参姚伍那去;最出彩的一个叫庞阿弟,差点就摸到魂柱了,被李通收在身边;剩下的全被训练去做杂事,就像正道宗门里的外门弟子。
“前线有消息传来,果然如你所料!”李通沉声说道,“白马军是个陷阱,里面藏着好几个金丹!天猩寨全军覆没,其他各家也损失颇多,乌鸦受了伤,没有性命危险。”
杨行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通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大冢宰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