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月的找寻,叶寒终于寻到了那个熟悉的小镇,可惜镇上已空无一人,杂草丛生,看起来废弃了很久。
叶寒一路寻来,所经过的地方,都是一片惨淡的光景,人不知所踪,他也尝试着去探查,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现,所有人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或者是已经被炼成尸鬼带走。
而这其中的答案,或许就在冥地,人族的禁地。
熟悉的小镇,熟悉的建筑,即便是风也是熟悉的味道。
叶寒缓步走过小镇,目光望向远处,林间有一条荒僻的小路,长满了杂草,那是他曾经走出来的小路,只是些许年未曾走,早已被荒草掩没。
沿着小路往前,然后上山,一草一木,似乎没有太多变化,驻足稍许,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叶寒长舒一口气,然后继续前进,不知不觉间,森林深处,有一座模糊的屋子出现,面对它,他湿了眼,却不曾流下,心里隐隐作痛,然后闭上眼,感受空气里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走上前,几间小屋已经布满了蛛网和岁月的斑驳,门上那个老旧的灯笼已经破出了一个洞,风轻轻的灌进去,有呜呜的细微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前尘往事。
他在不远处对着一棵树下跪,然后叩头,叩头,叩头,最后一下头落地就没有仰起来,空气里似乎有眼泪的味道和低微的哽咽声。
他一言不发,直到晚霞红得如火,夕阳从西边的天际落下来,星辰刚刚好,零落几颗,如高悬的明珠,微光寥寥,后来被东方的微白掩盖了所有的光芒。
他坚信,星辰一定还挂在天上,还在遥远的地方看着他,只是起的有些早的骄阳刚好将它的光掩盖罢了,某一刻,他似乎有些厌恶明天的到来。
他走了,依旧是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就像他当初离开时的样子,总是充满着感伤,只是这一次,门上的浅灰色灯笼为他送上了一曲前途,望君安好!
留恋是半夜山里的钟声,敲醒周公的梦。
山水一程,风干了眼。
北国,万里河山遮人眼,一片兴兴向荣,繁华世态。
皇族是这里的统治者,不似其他地方,需要宗门的庇护。
叶寒有幸看过那皇都的宫殿,金光灿灿,琉璃碧瓦,比起天雨山龙宫也不曾多让,甚至更甚几分,至少那里是一个有梦想就能触摸到的地方,而天雨山龙宫,很多时候只能被仰望。
北国之北,沧海城下,风中夹着荒漠独有的气息,四处青山绿水,何来这奇异的气息?叶寒心里有些疑惑。
入城,倒也算繁华,至少与叶寒一路而来在北国许多地方遇见的城池相差无几,只是此处的城墙实在高的有些吓人,抬头望去,那城墙上的卫兵成了一个渺小的点,若是运气不好,遇到云层奔跑,整个城墙像大山倒翻一般压过来,准能吓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叶寒四处张望,准备找个上年纪的老人问问冥地怎么个走法,可惜运气不好,遇见的都是青春洋溢,走路仰首挺胸的高傲家伙,或是小家子气的孩童,噘嘴嚼舌。
“收破烂,收破烂。”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叶寒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一手持破铃铛,一手持小旗、负箧曳屣的落魄老道。
破鞋与铃铛一同在他手里有节奏的摇晃,旗子上有好几个洞。他身着破烂的道衣,比叶寒走出十万里那身衣衫还要破烂几分,腰间悬挂一个缺口的破碗,口里碎碎念念“收破烂”,脸上却是怡然自得。
浑身上下,手里拿的,身上穿的,就一个字“破”,与街头最落魄的乞丐相比还要落魄几分。
铃铛叮叮当当摇响个不停,旗子上书“神机妙算”四个大字,还画有一幅玄妙的八卦图案。
分明是个算命的臭道士,却不务正业收破烂,偏还要在腰间挂着乞丐讨饭用的破碗;或者,本来他是一个收破烂的,不知怎么就收到了不知哪个臭道士不要的破道衣、破铃铛和算命的破招牌,然后当起了算命先生赚赚钱,顺便收了个破碗,闲暇之余,学学乞丐求生之技;或者,他其实是个臭乞丐,然后有一天突然顿悟,明白了想要吃饱饭需自力更生这等高深莫测的学问,所有……
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确实可敬可佩,精神可嘉,只是不知被抢了生计的乞丐、算命先生和收破烂的会不会找他的麻烦。
收破烂的算命老道士缓步向前,似要去讨些口粮,踉踉跄跄,尊老爱幼叶寒向来放在心上,所以向旁边闪开,免得老人家不小心睡在他面前,要个十千八百的金银币,他可拿不出来。
老道士与叶寒擦肩而过,叶寒心跳莫名的加快了几分,认真看了老道士一眼,并无出奇之处,只是头发蓬松,老脸似乎已经几天没洗。
在叶寒准备转身离开之际,老道士突然转过身道:“小兄弟,你背上的铁剑卖吗?”
叶寒顿住脚步,转身,只见老人微微笑着,很是和蔼,用一双深邃的眼眸看着他。
叶寒摇摇头,轻声道:“阿伯,我的铁剑不卖。”
老道士笑道:“其实你卖的话,我可以出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