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远之出了城楼,四下望了望。
平水镇的三千兵甲还在加固城墙,只不过看他们的状态与穆远之的队伍比相差甚远。
每个人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样,行动敷衍。
他们面如死灰,仿佛已经置身于地狱之中,肉身尚好,灵魂死去。
领兵的是一个叫做于华的千夫长,见穆远之出了房间,对着穆远之连忙行礼,声音铿锵有力。
“禀报参军,平水镇守军二千八百六十四人,全部集结,前来领命。”
于华的修为不算太低,行事也有股子风范。
穆远之不由的多看了于华一眼,没想到在平水镇这样的地方还有如此人物,倒是有些让人刮目相看。
最关键的是穆远之了解到于华在平水镇参军快二十年了,对于这一带的地形颇为熟悉,能够帮得上忙。
穆远之与于华商议了片刻。
“你可曾见识过兽潮?”穆远之道。
“不曾。平水镇距离虚兽之巢距离不算近,跨过三座大山才能够接近对于他们而言并不划算,体力早就消耗殆尽了。”
“看来对于虚兽的事情你也有所了解。”
“对于此次虚兽之潮却摸不到头脑。”
穆远之轻笑,没有再纠结于此事。
“我们需要守住三个时辰,平水镇的百姓才能活。”
于华不做声。
“你怕吗?”
“怕,只怕死得不值。”
穆远之的眉头一挑,看样子这个千夫长也是带着怨念而来的。
“你是觉得让你等抵御兽潮是来送死?”穆远之的声音渐渐冷了下去,一股无形的威压蔓延。
于华头上溢出冷汗,惊异的望向穆远之,似是想不通为何对方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功力。到最后他的态度依旧没变,闭口不言。
“你来告诉我军人的职责是什么?”穆远之道。
“保家卫国,抵御外敌。“于华的声音坚如钢铁。
“我们身后便是几十万的百姓,你和本将谈值不值?”穆远之声音冷的可怕。
于华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最开始的时候他,想过逃避,离开这片混乱之地。
不过,沾在脸上的鲜血告诉他,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不领命,则死。
他可是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守备大人和两个千夫长,五个百夫长的人头滚落的。
他们的血是滚热的,而于华的血早已经冰冷一片。
杀伐果断,不留余地。
杀人者不是别人,正是方正。
方正这一手便是镇住了守备军的所有人,没有给予丝毫辩解。
这也正是为何会由于华来统帅守备军的原因。他现在是整个平水镇军部的最高指挥者。
也正是因此,才有方正汇报的“会有三千守备军前来支援”,这完全是一副用鲜血书写的军令。
兽潮的厉害他自然知道,早年间他曾经也参加过兽潮的抵抗,整个一个小队十二人,一天一夜过去,只剩下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深知其中的可怕,所以他才会选择来到平水镇。
至少这里没有兽潮。
现在看来,他错了。
有些事情终究是躲不过的。
来到这里,他的确不明白这位来自帝都的军官为什么会选择死守城门,这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只能徒增牺牲。尽人事便好了。
所有人都渴望活着,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贫穷富贵。就算是士兵也有活着的权利。
当于华接到上级发布的最高命令,让他协助穆远之阻击虚兽,给平水镇百姓争取时间的时候,他的心里有些愤怒,也有些不爽。
这分明是叫他手底下的兵送命。
可能是在平水镇待的太安逸了,于华都快要忘记了军人的使命。
生命是生命,使命是使命。
也需,有些人一辈子都弄不清楚。
“末将知错。”于华拱手道。
穆远之轻托。
“所有人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好好修筑工事,否则别说我没给你们活着的机会。”于华的声音洪亮,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平水镇逃亡的人有你们的亲人吧,你不想给他们多些活下来的机会吗?!”于华喝声道,“别废话,干活!”
不得不说于华还是极具感召力的,原本松散的守备军眼睛不由一亮,脸上也多了表情,像是还了魂似的。
他们的亲人还在逃亡,自然是想自己一家老小活下来。
城门处似是换发了生机,所有人都有了斗志,或者说有了最后的目标。
“很好。”穆远之赞道。
“穆参军过奖了。”于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