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p>
王大爷一看孙女醒了, 又惊又喜, 一把挥开楚云声扑到了椅子边上：“圆圆，你没事了？还有哪儿不舒坦, 告诉爷爷……”</p>
这时，王家夫妇二人也从更远的田地处赶了回来。</p>
“爸！圆圆这是怎么了！”</p>
草药灌进去了，楚云声也没打算继续拦着他们, 任由这几个人团团把小女孩围住了，有拿着水壶给小孩漱口的，也有心肝宝贝儿一样抱怀里哭的。</p>
在这个年代大多重男轻女，但老王家全家上下都是男孩, 村里别的人家羡慕, 他家却都厌烦了, 于是很不走寻常路地异常娇宠家里这个年纪最小的小孙女。只是这小孙女小时候总是呆呆的, 长到四五岁也不怎么说话, 平时反应也很慢, 所以村里人都叫她小傻子。不过老王家的人倒是不在乎, 反而因此更疼惜这小孙女一些。</p>
一通忙活, 王小圆终于吐完了，虚弱地闭着眼不说话，靠在王大爷怀里，整个人身上涨红的皮肤也慢慢恢复正常颜色。</p>
“圆圆……”</p>
王大爷听到儿子儿媳妇的问话, 这才想起刚才的事来，马上抬头看了眼楚云声，眼里的震惊就跟看见耗子精成人了一样。</p>
犹豫了下, 王大爷道：“大楚说圆圆这不是感冒发烧了，是中毒了……好像是吃坏了什么……”</p>
“应该是后山的毒蘑菇。”</p>
楚云声也没嫌弃什么，捡过烧火棍拨了拨王小圆吐出来的一堆秽物。</p>
小孩子嚼东西不细致，秽物里还能看到一些蘑菇的根茎。</p>
裴止玉也看了一眼，在终于空出一点的地面上写道：“楚哥说得没错。看根茎可能是后山的百岁菇。这种毒蘑菇吃后，会引起高热，类似感冒风寒的症状，但如果按照感冒风寒来治，是会死人的。”</p>
马鞍村识字的人少，但围观的人群里也有知青，看见字就直接复述了出来，听见的人都是一愣。</p>
楚云声淡淡道：“不过百岁菇的毒性扩散进人体的速度很慢，所以只需要催吐，将毒蘑菇吐出来，就能解除大半的毒性。剩下的，这几天回去让孩子多喝水，仔细照顾就行了。”</p>
王家夫妇也拨着那百岁菇的渣滓看了看，这一听，哪儿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家闺女这不是被晒得中暑了，也不是发烧了，而是中毒了！</p>
王大爷听完脸色微变，纳罕道：“可圆圆一直跟着我在地头上。我怕她晒着，没让她跟着玩，就坐在地头树底下，离后山还远着呢，她听话，也不会自个儿跑出去……”</p>
王大爷儿媳妇道：“咱家也没人爱吃蘑菇，可好久没采了！”</p>
“那这毒蘑菇哪儿来的？”</p>
王家人正满心疑惑地面面相觑，楚云声却瞟了一眼躲在围观人群里的霍文和池周周，已经决定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开口道：“小孩听话，不会自己去后山，那兴许是有人给她的呢？”</p>
这话一出，周围小声议论咋舌的声音瞬间没了。围拢着的十一二个人中，霍文和池周周的脸色都是一变。</p>
挟着刚才一手利索的把脉抓药救人的威信，周围的人多少是无法再忽视楚云声的话了，尤其是王大爷。</p>
一听这话，王大爷立刻脸色一沉，飞快回忆起了地头周围，他孙女附近的人：“我干活儿的时候隔一阵就回头看看，圆圆一直就在那儿坐着，没挪过地儿，旁边……旁边是老池家的地……”</p>
王大爷眉头皱紧，忽地转头在人群里寻觅池周周的身影，大嗓门高声道：“周周！今儿是不是你也下地了，你看见啥没有？”</p>
王大爷这突然一嗓子，直接把做贼心虚的池周周吓了一跳，他啊了一声，不自然地笑了笑：“大爷，我在地头看着东西，没注意周围……”</p>
霍文也有点紧张地看了眼池周周，生怕他露馅。</p>
但偏偏这时，之前开口念裴止玉文字的一个知青哎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看向霍文：“哎对了，池周周，你最近不是跟着霍文学习吗？霍文今天干到一半的活儿，就去找你了啊……不过你俩就在地头上学习？你平时不是不下地吗？”</p>
霍文面皮一紧，佯装自然道：“周周今天想出来晒晒太阳，总闷在屋里不好……”</p>
他早知道这个知青嫉妒他，和他不对付，但没想到这时候还来给他上眼药。不过当时哄骗王小圆时周围可没人看见，一两句话做不得证。</p>
正是因此，霍文才很有底气。</p>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村子里盛传的不学无术、打架斗殴的混子大楚，竟然也会治病抓药了？这简直是比裴止玉能张口说话还令人震惊的事。</p>
“对。”</p>
这时候池周周也冷静下来了，仰着一张比周围村民白出一圈的小脸无辜道：“我妈说我都要在屋里闷出病了，我才想着去地头上走走，正好和霍文哥一起念念书。”</p>
村民们瞟着两人，神色各异，但大多数虽然不信霍文，但还是信池周周的，毕竟一个村子的，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p>
霍文适时地开口转移话题：“路边树上不也有时候钻蘑菇吗？说不准是地头上哪棵大树下的，小孩贪玩，就……”</p>
话没说完，直接被楚云声给打断了：“百岁菇的毒性不仅是吃下才会发作，直接摸过的人手上也会有残留。”</p>
看到霍文的脸色一僵，楚云声微微一笑：“正好牛棚这儿有点药，能催发这个毒，往手上抹抹，要是这两天真摸过百岁菇，那就会起红疹，没什么大事。如果没摸过，也就没什么反应。霍文，你不然试试？”</p>
事情都进行到这一步了，楚云声是绝不可能就这样轻轻放过。</p>
之前他虽然一直都在忙着赚钱的事，但对霍文和池周周还是留着几分关注的。只是他也没想到霍文会这么快就对老王家的小孩下手。要知道，原剧情中裴止玉的药让王小圆死去，是在高考前夕，并不是现在。</p>
而楚云声看过几遍剧情，也发现在那段描写里，池周周并没有跟着下手，但似乎是知情的，所以在裴止玉想要解释时跟着人群踩断了裴止玉写字的树枝，又在裴止玉抓药时煽风点火，说是感冒发烧，不能瞎吃药。</p>
裴止玉在原剧情中抓的药对错不知，但看现在的样子，裴止玉也是看得出来王小圆是中毒，而非发烧，那么原剧情中王小圆回家吃药后还是死掉了，就值得深思了。</p>
连小孩都不放过，也确实符合霍文狠辣自私的心性。</p>
而楚云声早就怀疑王小圆的死因，所以才要学中医。另外，他在他的现实世界中，原本就是一位极为出色的医学家，只是他学的是西医，再加上这些日子在后山采药了解得多了些，所以今天对王小圆的症状他才如此有把握。</p>
至于村民们，池周周可以煽动，他就不可以了吗？</p>
虽说大楚是个混子，但还从没对本村人动过手，不然早就被赶出村了，所以在村民们心底深处，其实还是比较相信他的话的。</p>
果然，因为孙女被救回来格外看楚云声顺眼的王大爷，闻言就立刻道：“大楚说得对，试试也不会怎么样……大楚，你去把那个药拿来！”</p>
和霍文不对付的那个知青也忙道：“对对对，试试又不会怎么样，霍文，你平时是从不去后山的，也不爱采蘑菇吃蘑菇，应该没机会碰到百岁菇，你试试，没事儿那就没事儿呗……”</p>
霍文没想到楚云声还有这一手，但他可不相信真有什么药摸过就能试出来：“王峰，你少阴阳怪气地说话！”</p>
他抬眼扫了周围人一圈，看这些村民的神色就知道，他不能拒绝楚云声这个试验，所以干脆地点了点头：“要试可以，但你那药真没问题吗？”</p>
楚云声道：“你要是怕我诬赖你，这药可以让其他人也试试。大家这几天应该都没碰过百岁菇吧？”</p>
周围村民有几个响应的：“没有！”</p>
“谁没事去碰那玩意儿！”</p>
“没想到这毒这么大……早就知道不能吃了，但看这架势……”</p>
王大爷和王家夫妇率先道：“我们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