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剑停,天上峰间。
许昭顶着芒睁开眼,霎时愣住。
有湖如镜,树如玉,亭亭三十里,自是风明月纳身之处。
让少年郎又起了诗心,恨不得迎风而高语:“快哉此风!入我怀也。”
“这就是长留峰吗?”
陈佟一副没见过面的样子,满眼,使劲地拽着陈潮的胡须,兴声道:“老头子,带我上天看看。”
“哎呦,拽了,疼疼。小佟啊,不说这长留峰不比他处,本在天上,何谓升天而观呐?”老者心虚地将自己的胡须扯了过来,小声说:“说,你爷爷我也不会御剑啊…”
“么!你不是说你是天下第一剑吗?臭老头。”
“哎呦喂,我的乖孙儿啊,那是当年了。”
“现在我就要!”
两爷孙一吵一闹,郁秀努努嘴让几人许昭跟上。
“前头那座小山内便是师尊的府邸。”
只见遥遥一山,看去毫不起眼。等许昭细看,那山峰却登时飞入眼前。
山间石壁,刻有四字:“春风不度”。
许昭忽然瞪大了眼,身体夸张地一仰,似乎对这山峰的到来毫无准备。
正所谓“我不来也山自来”。
“师尊的一点小法术罢了,不必大惊小怪。”郁秀的眼笑出了月牙儿,这师弟到底还是年轻些,不过这样也好,我还能不拂自己作为师姐的面子,在他面前炫耀一番自身眼。
“嘿嘿。”许昭傻笑着,摸了摸头,然后着上面四个大字,就像前游客参观胜地询问导游一般,“这春风不度四字何解?”
“不晓得。”少女摇摇头,只是道,“当年师尊从京城负伤而归,便在石壁上刻下这四字,之后便也没出过长留峰。”
“长留峰便由此落寞?”许昭道。
“并非如此,长留峰在我师尊那辈便已衰落。”
这时的陈潮慢慢走上前来,道:“说到底还是泰山欺人太甚,当年甲论道…”
老者还未说,就一道冷声断:“陈潮,你来此甚。”
老人了个激灵。
这个自诩曾经的天下第一剑的老人此时赧然像个孩子,不好意地说道:“长留啊,我这不是见见故人来了嘛!”
“哦?我小小长留峰哪里容得下你这逍遥子?”
一道倩缓缓从山口走出,轻然如山灵。
许昭这一又一的反转搞得有些头晕了。
长留君竟是女子!
当听到师姐说白狐儿面的剑客和师尊是“亲朋好友,手足兄弟”之时,少年已经在脑中无数勾勒长留君的形了。
应是暗紫的冰蚕仙袍,腰系长生金缕带,脚踏祥云,头顶天下明月。
举无敌之姿。
却不想,是个女子——的不可方的女子。
白发,明眸,杏眉,盈盈秋水、人间绝色。
若说剑甲刀甲何人,穿而来的少年郎不敢妄言江湖。
但说色甲,许昭现在可以毫不怀疑地说——便是眼前之人。
“呆子!”郁秀兀然生气,给了许昭一棒槌。
杳桃走出,冷眼看了看陈潮:“若不是你当年借我心剑一用,我现在就将你赶泰山。”
“哎呀,小桃莫气,我与你父亲私甚好…”
“我没有父亲!”杳桃怒喝。
霎时,天地一皱。
“奥奥。”陈潮抹了一把冷汗。
没想到自己胡口一说又戳人家痛处了。本就是有于人,这下子还得了?
我这张不合时宜的嘴哦。
“说吧,你来甚。”杳桃看上去在跟陈潮说话,其实已经瞥见了一旁的许昭,不由暗自咋舌。
他的儿子,着实出落如玉。
“那个…我孙女儿,…想学剑。”陈潮慈祥地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陈佟,随而断断续续地说道。
不为何,这个嚣张惯了的小女孩此时像只温顺惊的兔子,然藏在陈潮的身后,不时看一眼面色如霜的仙子人物。
“学剑?你泰山学不得?太然宗学不得?非得来我这小庙?”杳桃讥讽道。
陈潮面色一红,羞愧说道:“哎呀!我和泰山那几个老东的关系不太好,太然么又尽是眼高手低之辈,剑可居高却不能登顶,所以只能自我慰天下第一罢了。”
“哦?”杳桃笑了,“你倒是要我出个剑仙人物?”
女子看着老人身后的孩子,眼神澈如泉,却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倔。
像极了当年。
“你也道,我现在已经是半个废人了。”老者此时黯然神伤,“你若能答应我,我便将心剑送与你。”
“嗯?”女子诧异。
“啊,是我在这上唯一的寄托了。”陈潮俯下身子,摸着陈佟的头,眼睛里无沙无尘,却似有波。
陈佟出奇的没有反抗。
杳桃叹了一口气,道:“你的东你自己留着,就当欠我的。”
“随我来吧。”
说罢,一脸冷漠地看着许昭。
“你也随我进来。”
少年了个寒颤。
这师尊面色不对啊?一般人见到自己新的徒儿,不应该笑语相迎吗?
似乎有些不妙啊。
“是。师…”许昭还不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