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物没有回应嘲笑，径自说：“贡院里有专门的印工，考题都是要提前印出几百份来，现在估计已经开始印了，贡院里面一些有心杂役说不定已经知道了考题。”</p>
项成贤质疑道：“那又如何？你接触不到贡院里的人，就算你亲自送东西去贡院也一样。”</p>
这是实话，如今贡院堪称是内外戒备森严，隔离的严密程度远远超过方应物印象里的非典时代。</p>
就说送生活物资和蔬菜米粮过去，只许送到贡院侧门之外，然后运送东西的差役在墙外官军的监视下立刻离开。</p>
而后贡院侧门才许打开，里面杂役出来搬东西进去，内外两边人是严禁接触的。就是墙外的巡逻监视的官军也不许与出来搬东西的杂役靠近，更别说交谈了。</p>
方应物摇头晃脑，肆无忌惮的叫嚣道：“明天我亲自过去，但我偏偏就不离开，偏偏就站在那里看着贡院杂役把东西搬进去，就是说几句话又怎么样？看谁敢再怀疑我，谁敢再弹劾我！”</p>
项成贤愕然之后苦笑了几下，不说话了。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方应物目前这个状况下，高调的故意违反纪律，与贡院杂役接触，估计还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p>
大概只会被看做少年人年轻气盛、故意借着机会撒气。毕竟朝廷不能为方家父子还以清白，甚至还出现为了向谣言妥协，让方家父子避嫌的风向，最后还得靠东厂，难怪方应物心里有气。</p>
甚至估计也没什么人为此吃饱撑着弹劾方应物，第一方应物名声正大，别人总要顾忌几分；第二，方应物受了气，做事故意出格情有可原，</p>
第三，殷鉴在前，这段时间凡是与方应物过不去的，谁能讨得了好？焉知这次不是方应物故意卖破绽？这就是最现实的威慑。</p>
贡院里有一半杂役是宛平县派去的，方应物肯定安置了靠谱人选，打听出考题不难，但最大的问题是没机会传出来。如果能接触到......</p>
想到这里，项成贤知道下面不该自己说话了，只能交由方应物和洪松两人决定。</p>
洪松也懂了方应物的意思，低头沉思半晌，大概也是做着艰难的抉择。决定一生命运的考试，考前有机会拿道考题，这样的诱惑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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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洪松抬起头，对方应物正色道：“方贤弟，你的好意为兄心领了，但这并非正途，也不是毫无风险。为兄怎可为了自家功名，置方贤弟你于险地？</p>
况且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匪夷所思的险招，方贤弟听为兄一句劝，以后不可再有这种主意，否则稍有差错，你这辈子便要毁于一旦。</p>
总而言之，功名之事还是让为兄自己去取罢！胜负成败皆有天意，方兄且宽心，不必为我耿耿于怀。”</p>
方应物也觉得自己喝多了，有点胡言乱语，听到洪松劝告，感慨道：“洪兄真乃益友也！项兄却远不如你！”</p>
项成贤翻了翻白眼，朝着方应物中指以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