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眼瞅着那些人的惨状，不由打了个寒噤。</p>
他是绝对不想落到这地步的。</p>
他是靠着魏斌才能谋这个差事的，但是现在魏斌倒了，要他如何办才好？</p>
如果不找个靠山，他就别想保住这个饭碗了。</p>
自从魏斌下了慎行司，一向对他吹捧的那些个同僚，可都冷嘲热讽，更有人急着想占了他的位置。</p>
老魏是绝不甘心丢掉这个位置的。</p>
到了最后一间，牢头打开了牢门，放他进去。</p>
“就在这儿说话，少说几句，你们兄弟见也见了，想也没啥好说的了。”</p>
牢头收了他的钱，倒是很有规矩，退到远处，既不至于看不到他们的动作，也不至于听到他们的对话。</p>
魏斌正俯在一张破案上写着什么东西，见到老魏也是吃了一惊。</p>
“你怎么来了？”</p>
老魏沉着脸道：“这不是哥哥你出了事儿，我怎么说也是受你恩惠的人，怎么能不来看看你。看哥哥现在没什么事儿，我才放心了些。”</p>
魏斌倒是人老成精了，他不信老魏这个平日油滑的人没有缘故会花大代价看他。</p>
“如今我出了事儿，没想到也就是你还记得我。”魏斌慨叹道，一边观察着老魏的动作，果然看到老魏的眼神闪烁。</p>
魏斌不由得心中一凛。</p>
“老哥俩了，说这些做什么？魏管事，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出去吗？”</p>
老魏看到魏斌收起的东西，再看到他身体没事儿，倒是怀疑王妃果然是想用他得些供词。</p>
不管是拿了做把柄还是利用做些什么，都很难说。</p>
魏斌脸色铁青：“谁让你来的？凌嬷嬷，还是凌山？”</p>
老魏嘿嘿一笑：“你不用套我的话了，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形，你现在写的什么？供词么，是想凭着这些东西告了凌嬷嬷吗，难道这样王妃就会饶了你了。你做过什么自己知道，你供了词儿，王妃能饶了你，你最好的下场就是跟韩林一样。”</p>
他顿了顿：“知道韩林现在什么下场吗？他被赶出王府，那是净身出去，什么都没了。这外面的人谁敢收留他，更有那些地痞流氓之流欺负，如今可是十分凄惨。”</p>
魏斌惊疑不定，他当然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p>
若说最让王妃恨的便是哪一件了。</p>
此事，本来他想抱着鱼死网破的想法，捅出来大家一起倒霉。</p>
“凌嬷嬷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就算她会倒霉，王妃不会亏待她，她大可以得一处大宅子荣养，她家的亲戚也不会如何。你以为凭着这些事儿，能让她们伤筋动骨，不过给王妃个对付她们的理由而已。再说，王妃现在可是说了，只要凌嬷嬷听话，就让她继续享福。你这东西给王妃，王妃不过拿来当把柄，能做什么？可你呢，你怎么没替你家人想想呢？咱们魏家人怎么办呢？”</p>
魏斌冷冷道：“是不是凌有才那个狗才让你来的？我看定是了。”</p>
只有那件事情才可能让那人花费如此代价。</p>
如果凌嬷嬷真的不在意他的供词，何必还让人来。</p>
老魏嘿嘿一笑：“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哥哥你都说了，那我也不废话了。”</p>
玉蔻送走了教养嬷嬷，扶着疲惫的张玉倩到床上躺下。</p>
这一天可是累坏了张玉倩。</p>
她已许久不曾伺候人了。</p>
一天的时间，伺候慕容薇，除了当丫鬟般的端茶倒水，伺候她睡下打扇，自己才能回来，等回来了，还得接受教养嬷嬷的规矩教导。</p>
还好张玉倩对这些规矩本就纯熟，如今就算重新学，也是习惯，倒也叫人挑不出错来。</p>
玉蔻不平地说：“这事儿又不关姨娘的事，不是她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对她不满做的么，凭什么让这般使唤姨娘？”</p>
张玉倩冷冷道：“就凭她是王妃，她是妻，我是妾。”</p>
玉蔻哑然，不再说话。</p>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妻妾之间也像君臣，后院何尝不是个朝堂。</p>
你见过几个能力强的皇帝容忍臣子的不恭？</p>
需要你时用一用无妨，不需要的时候，你便是个笑话。</p>
张玉倩身体疲惫，心里更是疲惫。</p>
“王妃不是让人给姨娘们做衣裳了？奴婢看王妃怕也是觉得这事儿错怪姨娘们了，这是安抚吧？奴婢看，兴许过几天，王妃就不让姨娘们立规矩了。”</p>
张玉倩摇摇头，梳洗之后先睡了。</p>
她茫然得很。</p>
曾经的野心现在都像被一把火烧掉了。</p>
面对慕容薇，她现在总有种被压得喘不过起来的感觉。</p>
为什么以前没察觉？</p>
刚进王府的慕容薇和善和气，不是这样的人。</p>
她自嘲地想，也许那时候她不过是初进王府，还没有掌控势力，如今可算是露了真面目了。</p>
至于说是偎红害的，她却是不怎么信。</p>
她总觉得此事是后院女人做的。</p>
可不是她呢，那是谁呢？</p>
苏眉吗，那个一向老实的？</p>
柳月，那个看起来笑得甜甜的，很是可爱的女人？</p>
还是侍妾？</p>
只有她们在王府的时间长了，有这个能力收买了王妃身边伺候的人。</p>
她想起萧明睿的冷淡，想起他那日的话，忽然满眼是泪。</p>
“小姐，你真的错了……原来王爷他也可以有情……只是那情，不是给你我。”</p>
王爷他，怕是再也不会要她了。</p>
他不喜人背叛。</p>
如她这样跟齐王府的人勾搭，他怎么会容忍？</p>
先前她还有些妄想，可现在这妄想似乎也破灭了。</p>
张玉倩一夜未眠。</p>
这一夜，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未曾入睡？</p>
慕容薇关了偎红两天，她便老实了。</p>
这一日，负责看管偎红的婆子来报，说是偎红说有事要跟慕容薇禀报。</p>
慕容薇想了下，还是使人押了她来见了。</p>
偎红被关了两人，神情有些疲惫，一向娇美的脸蛋，也有些苍白起来。</p>
见到慕容薇端坐着，她纳头便拜：“奴婢给王妃请安。”</p>
慕容薇语气不冷不淡的：“嗯，本妃听人说，你说有要事禀报？”</p>
偎红神情有些激动：“是，奴婢是想跟王妃禀报些事情，只是这是慕容家的事情。”</p>
慕容薇眼眸一动，郑嬷嬷一听她说是慕容家的事，联系到偎红倚翠都是慕容夫人送的，想必有些事儿不方便她这奴婢知道，便乖顺地领人下去了。</p>
绿儿和香桃是慕容家家生子，跟郑嬷嬷这外来的却还不同，并没有下去。</p>
慕容薇也没有让他们离开。</p>
“哦？你倒有何事跟本妃说？”</p>
偎红深吸口气，看慕容薇留了绿儿香桃，也不再隐瞒，叩首道：“奴婢是想跟王妃说说，大夫人的事。”</p>
见慕容薇没有说话，似意兴阑珊的样子，偎红深恐她打发了自己，便急慌慌地说：“奴婢，本不是慕容家的婢女，也不是庄子来的。”</p>
绿儿诧异地看了她一眼。</p>
偎红接着说：“奴婢和倚翠都是大夫人从娘家得来的，咱们是从扬州买来的瘦马。奴婢也精通些琴棋书画，诗文歌赋，懂些伺候男人的手段。大夫人叫了奴婢两个来，说让奴婢跟着王妃进王府做通房丫头。”</p>
慕容薇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莫非你以为你们那做派，我还不知道不是正经出身？”</p>
偎红被她这一讽刺，有些赧然。</p>
“奴婢心里自然是向往到富贵地方的，自小我就知道将来要给人做妾的。可是做王爷的妾，怎么也是风光。大夫人她教我们能尽量魅惑王爷，然后得宠了，就挑拨离间王妃和王爷的关系，若是能得了王妃的信任，就尽量给王妃使绊子。”</p>
香桃脸色涨红了，气得骂道：“你个没脸没皮的狐狸精！呸，就凭你！”</p>
偎红挣着脸道：“我长得可比你好看。再说我本来就是打算当通房的。”</p>
慕容薇冷静得很，这些事儿听她说来，慕容薇也没有多少意外之色。</p>
大夫人给她送着两个女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意的。</p>
对于这点慕容薇又怎么会不明白呢？</p>
现如今她更是清楚此事。</p>
她奇怪的是偎红怎么会突然说起此事来了。</p>
“然后呢，你想说，在熏香里动手的是你？”</p>
偎红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这事儿绝对不是奴婢做的呀。奴婢现在肯对您开诚布公，任凭王妃发落，就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当然，入了王府之后，奴婢现在也知道，自己早熄了那点心思了。可奴婢不想像倚翠那样青灯古佛，奴婢只想当好自己的奴婢。”</p>
这一次自己差点被人害死，把偎红吓得可是够呛。</p>
她心中五内俱焚，十分害怕慕容薇顺手把她给收拾了。</p>
“那又如何证明不是你做的？”</p>
偎红说道：“奴婢想起那日奴婢是忘了锁门的，主要奴婢也没什么贵重之物，倒也不妨人会进去偷东西。奴婢那屋子附近，也有几间住处，这事儿不能保证是不是有人故意潜入栽赃奴婢。”</p>
慕容薇扣了扣手，笑道：“那你说会是谁呢？你觉得谁会这么陷害你？”</p>
偎红深吸口气道：“王妃这么聪明，肯定早就看出来了不是？那人肯定是觉得，偎红是王妃不喜的人，所以才拿我作伐。我关了两日，也想明了此事。王妃或者可以查查，当时附近都有谁在近处，因为我当时正好出去了也只是没多久，那么短的时间，除非一直等着在旁边害我或者是邻居，哪能那么巧？”</p>
慕容薇想了下，这倒也是个法子。</p>
只需问问，当时都有哪些人是在做事，有哪些人在住处，有哪些人恰好外出又提供不了不在场证据，倒也容易。（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