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鳌拜带着海兰珠和凤凰一起进京。齐布、哈日查盖等人也陆续进城，当天晚上，都住进了何府。</p>
众人都很兴奋，他们从没想过自己有天能进入汉人的京城，更别提住在官员府上了。</p>
何如宠很好相处，没把鳌拜当外人。听凤凰有了身孕后，他特命两个丫鬟贴身伺候，照顾有加。府上只有老两口和一些家丁，鳌拜来了以后，家里热闹多了，他们很高兴。鳌拜这些手下很守规矩，他也很满意。</p>
住下来以后，何如宠又找鳌拜谈话，希望他能参加科举考试，表示想要栽培他。鳌拜不好意思一口拒绝，只得搬了些书回屋“用功”。</p>
姚芊羽知道以后，找到他的房间，笑道：“要不你就考考试试吧？”</p>
鳌拜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只知道是八股取士，具体怎么回事都不知道，怎么考？你先给我讲讲吧？”</p>
姚芊羽从那些书中找了一篇例文，指着文字缓缓道：“这其实不难，考试是从四书五经里出一个命题，每篇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出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落下十个部分组成。破题，开首用二句设破题意。承题，用三四句或五六句承接破题的意义加以明。起讲，用数句或十数作为议论的开始，只写题大意，宜虚不宜实。入手一二句或三四句，为起讲后入手之处。以下起股至束股才是正式议论中心。这四股中，每股又都必须有两股排比对偶的语句，一般是一反一正，一虚一实，一浅一深，亦有联属者，共合八股……咦，你怎么这种表情？”</p>
鳌拜瞪大眼睛，张着嘴巴，一副即将崩溃的模样。他揉了揉脸，苦笑道：“这还叫不难啊？分明就是刁难人。”</p>
姚芊羽叹道：“我就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东西，你是不是觉得考这个很没用？”</p>
鳌拜了头。笑道：“如果是和平年代，读四书五经可以陶冶情操，还算有用处。但如今天下将乱，靠写文章可以打败敌人吗？靠吟诗作对，能让百姓都吃饱穿暖吗？在我看来，这些文人雅士还不如农民，至少农民在努力劳动，在创造财富。”</p>
姚芊羽拧了他腰一下，嗔怪道：“你这样可是把我外公也算进去了。”</p>
“你外公除外，他一看就是好人。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他眉头也不皱一下就收留了，这胸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我很喜欢他。”鳌拜的都是真实的想法，何如宠文质彬彬，脾气好的让人挑不出半毛病。</p>
姚芊羽把书扔到了一边，轻道：“我也觉得科举弊端太大了，选中的人只是熟悉四书五经而已，难道可以代表能力吗？”</p>
这当然代表不了什么能力，二十一世纪考试都分很多学科，现在这科举就考一篇议论文，选出来的人往往就一个特长——歌功颂德。</p>
鳌拜笑道：“这根本就不是为了选人才，而是洗脑。让考生熟读四书五经，禁锢他们的思想，明朝需要的不是人才，而是专心为朝廷效力的庸才。这有助于巩固皇权，但是一旦发生战争，那就百无一用是书生了。”</p>
姚芊羽皱眉道：“这是几代人传下来的规矩，就算知道是错的，又能怎么办？”</p>
鳌拜淡淡道：“改啊。错误不就是让人改的吗？抱着错误当真理，就没有进步。科举要改，重文轻武的思想更要改。不然不出三十年，大明必亡。”</p>
明朝重文轻武，仿佛吟诗作对，写文章是无比伟大的事。连军队的统帅，都是八股取士的文人出身。出征的武将上头站着一个挂着提督军务、总督军务乃至经略头衔的文官指手划脚。除了这些八股取士出来的进士，还有太监做监军。武官的地位低下，将领出征时若在兵部不跪拜文臣便是无理。</p>
文人中想出帅才太难，简单就是专业不对口。一群猛男打仗却听文人指挥，看“没种”的太监脸色，能打赢吗？这就像是中国男篮出去参加世锦赛，主教练是郭敬明，助理教练是相声的姜昆……这种安排，明军干不过八旗军太正常了。</p>
听他大明将亡，姚芊羽不悦道：“你才来了几天，知道什么啊。大明怎么可能亡就亡？”</p>
鳌拜笑道：“几天就足够了解很多事情了。本来我觉得女真人烧杀抢掠不对，但是在喜峰口见识了那些守军以后，我又觉得这个过国家的制度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几乎没救了。如果不是汉人还有股强烈的民族意识，三十年都是多的，可能二十年就完了。”</p>
姚芊羽叹道：“明朝贪官污吏确实很多，但那是因为阉党把持了朝政，皇帝偏偏又相信魏忠贤……”</p>
鳌拜轻道：“既然这魏忠贤是混蛋，杀了他不就得了？”</p>
姚芊羽翻了个白眼道：“你是不知道他权势有多大，他人称九千岁，身边能人异事无数，哪有这么容易杀的？被他害死的人倒是数不过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