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肉尽兴,宾主尽欢,杵臼今日的心情出奇地好,上午收拾了长期以来钳制他的三桓,他感觉呼吸的空气也清新了许多。
“恭祝君上,重振君威,将来海阔天空,大有可为。”公孙孔叔小小地酌了一口,然后唱起了《诗经》中的商颂。
“嘉兴是在希望我能够如先祖汤一般,成就一番伟业啊。”杵臼感慨于心。
“嘉兴,当饮此白!”杵臼干了一樽,咽喉上下耸动,面上潮红:“借卿吉言。”
两人越聊越尽兴,开始讨论起三桓走后,空出的上卿、亚卿之位有何人选起来。
宴会结束后,一行人的车马开动,从东郊折返都城。
杵臼还不知道,一伙人正埋伏在归途。
……
满朝君臣正沿着大道行进,忽然,从旁处冒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野人,手里捧着一册竹简,恭顺地稽首。
路中央冒出来一个大汉,公孙钟离勒马问道:“何人拦架,难道看不出,这是国君的队伍吗?”
野人挤出满脸的褶皱,拼出一番笑容,他已经多年没有幸福地笑过了,骤然展颜,有点不适应:“我是隧地的野人,无姓,名刿。昔日有一隐士高人与我言,某年月日,宋君当于此过,有宝书一卷,尽陈治国之妙,献之于君,可得富贵。
如今君上果然路过此地,刿愿献上书籍。”
杵臼先前才与臣属讨论了如何求取贤才,弥补大夫之位的空缺,如今瞌睡了就有人送上来枕头,心里哪里不高兴。
“此,必定是有贤人欲入仕,又不知胸中良策能否受到重用,来此试探于孤一人。”杵臼笑着对边上的公孙孔叔道。
“君上明鉴,以孔叔观之,应是有人见君得名与器,想要自荐的把戏。”
“孤一人与卿所见略同。”杵臼于是吩咐甲士让开道路,请那汉子上来献书一观。
刿于是捧着竹简缓步上前,公孙钟离披甲执锐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三掌距离之处。
刿走到杵臼乘坐的战车的驷马前,刿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脊背处冒出了斗大的汗珠,小腿战栗得都有些站不稳了,口中的唾液仿佛是一瞬间干涸的河床,气息从喉结处经过的时候,隐隐有痒痒的感觉。
公孙钟离感觉很蹊跷,杵臼却笑着摆摆手,做出一副亲民的样子。
“郊隧之地的粗犷野人,没有见过孤一人的军阵,所以心惊胆颤,这很正常,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杵臼对自己的兵强马壮十分满意,他觉得是自己威武的贰广吓坏了来人。
公孙孔叔也觉得公孙钟离有些警惕过头了。眼前的小人不过是贤者试探君主雅量的一个工具人,搞得紧张兮兮的,平白无故拉低了印象值,毕竟对国君的评价,全靠这个野人回去与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贤者口述。
况且,杵臼好歹昔日里在学校学习过君子六艺,射箭和技击都是专业培训过的,区区一个手无寸铁的野人还不值得贴身防范。
“君上,愚以为,公孙钟离的兵锐贴得太近了,吓坏了献书之人。希望君上能稍微宽容他,让他能够在君上面前完成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