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不识得来人,不解其中关节。来人引林入内,告曰:‘上卿专候于内堂。’林冲乃受诓,来人引七弯八拐,少顷,林冲不知身处何地。
来人诈称告禀上卿,抽身而去,留林冲一人持刀于檐前。
久之,高俅携众兵将而来,呼曰:‘林冲手执利刃,潜入节堂,欲专行刺,构乱于国,左右拿下。’林冲百口莫辩,右师入罪凿凿,家破人亡,妻室不复所有。”
“好!彩!”善儿在坐骑上拍掌而赞:“公子说的好故事,善儿喜欢!这高俅之谋,不下于先轸,公子端得好本事,写得好故事。”
公子卬心里微微有些不适,这是一个正常观众的反应吗?忒的也太热烈了吧?
“这故事不是我编的,我可没这个本事。一个氏施的人写的。”
善儿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眼,岔开话去:“既然答应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忘记。说说家父的事情吧。我先前不是说,你不懂得说客之道吗?以你的见识,你以为说服一个人,需要哪些要素?”
公子卬道:“自然是说客的说辞。”
善儿笑笑道:“诚然,好的说辞足以打动从谏如流的人,那听众倘若不是这样的人呢?”
公子卬百思不得其解,躬身道:“谨受教。”
善儿耐心地引导他:“郑伯有言于宋公,宋公会采纳吗?”
“不会。郑宋世仇,宋公会怀疑郑人的居心。”
“善,此说客之立场也。”
善儿再问:“不识字之野人,有军政之言于宋公,宋公会采纳吗?”
“不会,宋公会质疑野人的能力,进而质疑谋略的可靠性。”
“善,此说客之能力也。”
善儿又问:“宋公初登大宝,有谋臣谏曰,宜立遗嘱以防不测,宋公会采纳吗?”
对曰:“岂能如此?”
“善,此说客之时机也。如今公子异国而来,与家父从无交情,缘何要听你言?公子为人之能,无从证明,何以令人相信公子的谋略是周密而智慧的?家父如今因小妾门,一筹莫展,名声受累,卿位不保,何来兴致谈论卫国之事?”
“庸碌之主,才因人而废言……”公子卬才一开口,善儿立马质问道:“公子以为,家父难道是虚怀若谷、明辨忠奸之人吗?”
“这……”公子卬第一次在古代见到子女这么赤裸裸鄙夷自己父亲的,这在礼法上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不过公子卬转念一想——赵盾自从执掌国政以来,先是违背诺言迎接公子雍为君,冒天下之大不韪,刺杀公子乐,后因为妇人的眼泪,突然改主意立公子夷皋,出尔反尔发兵偷袭秦军,阵斩公子雍,还把国内的各个大贵族得罪了个遍,既损人又不利己,怎么看都和聪明这两个字搭不上边。
况且未来他还控制不好年幼的国君,到头来还要背上骂名弑君,和楚国的争霸也以败北收场。
公子卬犹如醍醐灌顶,顿时神情肃然:“谨受教,但问其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