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站在城头,眼眶湿润,目送着山戎载着战利品扬长而去。
他们屠杀了野人中的老弱、孺子,带走了米缸中积攒的粮食;他们扒去了战殒将士的铜甲,褫夺旌旗与完衣,楚丘城外除了尸骸,武功再也找不到什么是属于自己的了。
山戎的骑兵打败了他的族兵,若不是部下拼死突围,恐怕武功自己也要交待在外面。
“到底是谁?资助了山戎马镫?”
自从在公子卬那边习得了先进装备和匹配的战术,武功满心自信。当山戎的骑兵侵扰四野,武氏族人纵马备甲,出城迎战,试图解决戎患于一役,打破经年受围之窘,一举消除卧榻之侧的威胁。
天不遂人,事与愿违。此次来犯的山戎与旧日全然不同,他们骑在马背上,张弓开箭,借着马镫之力,居然可以在高速驱驰中精准射杀。
武功的大军被百骑环绕,运粮的辎兵被尽数消灭。平原之上,山戎控制着不进攻本阵,却让军队须臾动弹不得。
粮食吃光了迟早死路一条,武功组织矛骑兵,纵马驱赶,试图驱赶阴魂不散的山戎。
然而山戎的马种优良,身短而富有耐力,竞速之下,就是比武功的骑兵快;骑矛仅长三米,而山戎的弓矢射程远高于此。
付出了巨大伤亡后,武功败退城中,依托城墙苟延残喘。
有人悲戚,有人欢喜。
朵尔辊是山戎的执牛耳者,只见他端坐在兽皮上,衣原羊之毛皮,深目高鼻,髡头细须,面上满是骁勇之色,项上挂着珠饰,橄榄型、枣核型的琥珀、贝壳、绿松石串成一串。
一把角端牛为材制成的角弓悬挂在身后的木墙上,边上是箭囊,囊肿依稀可见铜制的、骨制的甚至石制的箭镞。
朵尔辊的案上凌乱地摆放着黑褐色的粗陋陶器,内表面素面无纹,打磨不精。
案上还有一顶奇特的头盔,其护头为球状,系由狭窄而呈垂直状的铜片组成,其间以小皮带捆扎,盔下有鱼鳞状的护网,似是为了保护脖颈之用。
一旁的木架上,悬挂着朵尔辊的铠甲,马甲式的,设有下摆和衣肩。
朵尔辊的亲卫持械立于两侧,或持刀、或备矛,武器繁杂不一。
朵尔辊的堂前,跪着向氏的使者。
“宋国国君如今暴露大军于野外,与我家家主对峙。我家家主企盼山戎之主的援助,愿意以侍奉父亲的礼节来侍奉您,愿意率公族向您称臣,倘若杵臼授首,愿意把宋室长丘等一十六个城池,划给山戎以作国土。
唯请您看在我家家主恭顺的份上,发兵救援,若家主能受到您的扶立,成为宋国国君,每年宋国一定上缴布匹、财帛三十万,以作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