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君我晓得,如那鲁国的季孙氏一般无二,议会又待如何?”善儿不解道。
公子卬道:“你不觉得各国的卿大夫内乱太多了吗?宋国的世官世卿制度太脆弱了吗?只要一股力量发动政变,弑杀了国君,那宋国一定会陷入内乱之中。而国君手中有多少力量用来自卫呢?五十乘的贰广、五十乘的右师、五十乘的左师。
很多情况下,两师不仅不称职,在政变过程中不是怂了跑了,就是叛变易帜。
发动政变的团体只要纠集超越贰广的力量,就可以轻易地摧毁这个国家的和平。贰广只有五十乘,而国内的卿大夫、甚至是大公族哪一个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拉起五十乘的族兵?即便是国内的小公族,两相联合也可以肆意凌虐国君。
国君掌握着这个国家最大的财产支配权、人事任命权,却没有相称的力量来维护这个体系的稳定,以至于宋国历经南宫万弑君之乱、华督弑君之乱。
这样的制度,现在已然被各个公族堪破漏洞,他们能轻易撕碎它,越加频繁地发动一次又一次内讧。我曾经置身于其中一场内讧,甚至是政变的主导者之一,我君父一十七年的励精图治,在那一场政变中灰飞烟灭。你说,这样的制度能保持国家的长治久安吗?”
善儿一点就透,揶揄道:“所以夫君打算用这个议会,重构政治制度,避免像你这样的反贼出现么?”
公子卬羞赧道:“然也。”
善儿穷究议会制度的细节,公子卬道:“我现在脑海里还没有构思好整个方案,这个以后再说。”
善儿渐渐摸清了公子卬的思路:“如果确如夫君所言,一个虚妄的宋公的确没有太大的价值。”善儿想起了自己父亲赵盾正在努力架空晋君的权力:“所以我们正好趁着山戎的动乱,建立内外的威望,收服国野的民心,丰满自己的羽翼。”
“然也。”公子卬把杵臼的求救信给善儿看。
善儿一边看,一边道:“‘伏愿召卿辄返,寄以行阵,托效披甲,俾坠其师而全国家。孤之念卿,不啻思妇知征人,盈盈秋水望穿,淡淡春山蹙损……’这么说来,杵臼手里有兵无将,夫君此去,杵臼必封坛拜将,把全国的兵权都悉数交付到夫君手上。这正是夫君掌握兵权,广结人心的好机会。”
“然也。”公子卬赞同道:“此事宜早不宜迟,若是晚了,宋公万一孟浪出击,损兵折将,后面的仗就不好打了;又万一宋公等之不及,另择良将,我平白无故失去了位极人臣的契机。”
善儿神念一转,大叫不好,公子卬询问缘故,善儿道:“山戎,重视财帛、奴隶,而轻视土地,他们大掠夺四方后,很可能会满载而归,自行退兵而去。届时,即使是个庸将,也可全收复之功。”
“所以我们要尽快出兵。”
“方才,夫君与父亲言语,父亲答应得爽快,右手却分明往自己的鼻子上抚摸,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夫君,他脸上摆出一副笑意,但眼睛却冷静地观察夫君的反应。说话间,眼球还时不时往右上方瞄去,仿佛是在回忆话术。我恐怕他说话不尽不实,坏了夫君的大事。”
善儿于是催促田双原路返回赵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