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史贻直看见桌子上写的名字后,他原本阴霾的脸色瞬间开晴了,他面色开始活跃起来,一副高兴的样子。
史贻直知道这个张照可不是简单人物,他是当朝出了名的书法和绘画大家,对于律法也很有研究,他曾经官居刑部尚书,目前是抚定苗疆大臣,是一品大员。
按理说他这些身份不足以令史贻直侧目,因为史贻直也是才子型的高官,官级要比这个张照高。
可张照有个身份,却是令史贻直最感兴趣的,那就是张照是张廷玉的第一谋士,也就是西林党嘴里的张廷玉第一走狗。
既然鄂尔泰把张照的名字写出来,那他必然是想在他身上做些文章,说难听点就是要搞倒他。
这样就能间接拆张廷玉一党的台柱,让他们没法唱戏。
党派斗争就是这样,不一定上手就去搞党魁,而是要从党魁身边的喽啰开始下手,这样既没有风险,又能令对手伤筋动骨。
史贻直转念一想,鄂尔泰这也是在替他自己报仇,因为张照目前担任的抚定苗疆大臣,就是他曾经担当过的官职。
鄂尔泰那年因苗疆问题被革职,就是拜张照所赐,是他上奏折弹劾的鄂尔泰,所以鄂尔泰与张照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既然目标已经定出来了,俩人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都是为了共同的目的,这条统一战线立刻就形成了。
“中堂,您下命令就是。”史贻直说道,他在客厅地上来回走着,有一股打了鸡血般的兴奋劲。
“咱们既然要弹劾他,就一定要来个疾风暴雨似的,争取一下把他拿下。”鄂尔泰一把把桌上的名字抹掉后大声说道,他显然也很激动。
“这么地,明天,不,今晚我回去就写折子,明天就递上去,这次一定要把他拍死。”史贻直说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写名字处,一副决战的气势。
“敬弦,你也不要激动,这事非同小可,得仔细谋划才是,万不可鲁莽草率,你坐下,别晃来晃去的,看得我都晕了。”鄂尔泰对史贻直说道。
“哈哈,我这是高兴的,失态了,失态了。”史贻直笑着坐了下来,不过也没坐实,只是屁股占了半个凳面。
史贻直一向以沉稳著称,今天在鄂尔泰面前却失态了,这也说明他受了张党的打压太狠了。
他此刻就好像要大仇得报了,所以表现的很是亢奋。
鄂尔泰看着史贻直一副张狂的样子,心里禁不住一喜,他俩虽然以兄弟相称,表面上关系好得跟一个人一样。
可暗地里,鄂尔泰却对他处处提防,因为这个史贻直在朝廷内外名声很好,甚至都有超过自己的架势,这是鄂尔泰所不能接受的。
史贻直一直不得已进入军机处,甚至成为不了大学士,表面上是张廷玉打压的结果。
可实际上,鄂尔泰在中间也起了反作用,因为鄂尔泰怕史贻直做大,从而不受自己控制,这也是为了自身利益考虑。
史贻直有自己一帮党众,他随时可以另立山头,那可是鄂尔泰最不愿意看到的,他认可史贻直是个庸才,也不想他是个枭雄,因为一山难容二虎。
“来,喝点茶,这事得好好商议,可不敢胡来。”鄂尔泰边给史贻直倒茶边说道。
“反正一切听中堂调度就是。”史贻直喝了口茶水后说道,他此刻安定了许多,恢复到以往的常态了。
“休如啊,你进来。”鄂尔泰冲着门外喊道,他这是在叫鄂容安,休如是鄂容安的字。
“阿玛有何吩咐?”鄂容安推门进来后问道。
“你去把朱藻请过来。”鄂尔泰吩咐道。
“是,阿玛。”鄂容安答应后走了出去。
史贻直听见“朱藻”二字后心里一沉,这个人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有所耳闻。
他是直隶河道的副总河,原来是田文静的心腹,田文静倒台后他就成了没妈的孩子,听说最近在京城,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挨个府邸乱撞呢。
他怎么成了鄂尔泰的座上宾了呢?难道他归顺鄂尔泰了?
史贻直心里犯着嘀咕,刚想开口问鄂尔泰,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下去了。
他想还是少说多看的好,因为他也猜不透鄂尔泰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