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熟了。
小叶子把外皮烧焦了的地瓜从篝火里拨了几个出来,她小心翼翼地拾起一个。地瓜很烫,她用两只小手来回弹着地瓜,就像是在玩耍一只皮球一般,同时还不停地噘着嘴吹着,似乎这样地瓜能凉得快一些。
她觉得不烫了,才将手中的地瓜递给石见。
石见看着小叶子这么连贯轻巧的动作有些出神,地瓜被递到自己手上,石见这才回过神来,接过地瓜,冲着小叶子淡淡笑了笑,说了一声“谢谢”。小叶子没有停歇,又将一个不烫的地瓜递给了小七,小七没有立刻接,而是摆了摆手,她是可以不吃不喝的,但下一刻她便有些后悔了。
小叶子的神色微微有些低落,眼神之中闪过丝丝失望,小七没有想到自己的拒绝会对小叶子造成伤害。小叶子递过地瓜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小七的眼睛,小七微愣,顿了顿,然后还是接过了小叶子递来的地瓜,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小叶子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见到这花一样的纯洁笑容,小七有些后悔方才的举动,与石见对视了一眼,石见没有说话,但眼神似乎是在安慰她说没有关系。
然后二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小叶子。
小叶子自顾自地开心地剥开了一个地瓜烤糊了的外皮,热气腾腾,有些烫,她吹了吹,然后咬了一小口,边吃边说道:“把外面皮剥开就可以吃了,就像这样。”
小叶子的声音很小,很纯净,但在这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的美好。此时,小叶子的模样像一位授业解惑的老师,而石见与小七像两位听话乖巧的弟子,照着小叶子那样做着,剥开皮,缓缓吃了起来。
石见与小七的目光一直都在小叶子的身上,他们自然知道这个“疙瘩”叫地瓜,自然也是吃过。之前,遍山穿林时,石见便会找一些果子之类的来果腹,其中便有这种地瓜,不过想到这,石见忽然有些羞愧,因为那些地瓜大多是他从农户地里“偷”来的。
虽然这个地瓜,石见他们看过,吃过,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们就想看着小叶子那样投入地做着,很愿意照着小叶子那样学着。
一两个地瓜下肚之后,小叶子悄悄瞥了一眼石见,然后又抱着腿蜷缩着,把头埋在里面,不说话,石见看了一眼小叶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小叶子,想到方才她的模样,忽然笑了笑。
夜深,人静。
小叶子不知什么时候就这样蜷缩着睡着了。
石见看到小叶子这般模样,不由与小七对视了一眼。
小七看着石见轻声说道:“或许你是对的。”
石见转头看了一眼小七。
小七说道:“有她在,我们这一路应该不会寂寞。”
石见又看了一眼小叶子,然后抬头望向夜夜长空,忽的微叹了一声,说道:“也许吧。”石见的眼神平静澄澈,但心里似乎还有其他的担心。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
明天又将是一个好天气。
石见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小叶子,然后视线转移到火光渐弱的篝火上,随手又添了一些木柴,篝火又渐渐旺了起来。
夜色之下,四野一片沉默。
似乎整个山脉都陷入了沉睡。
漫漫长夜,就像是眨眼间的事情。
晨日徐徐从东边升起。
炽热的光线渐渐洒向整片大山,露水从树叶上低落,山林之中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有些早起的飞禽从山林上空飞起,走兽的啼声从山那边传来。伴随着这些清爽的声音,石见缓缓睁开了双眼,但眼睛刚睁开,突如其来的就是一个“惊吓”。
石见发现小叶子正睁着大眼睛睁盯着自己。
石见微微一颤,顿然间做了一个防卫的举动,但见到是小叶子,又陡然中止了。他坐起身来看着小叶子,还未张开嘴,小叶子便迎面递来两个果子,石见愣了愣,然后接过果子,问道:“这是你摘的?”
小叶子点点头。
站在石见身后的小七解释说道:“这是她一大早去山里摘的。”
石见转头看向小七,说道:“你早就醒了?为何不叫我?”
小七说道:“见你睡得太熟,就没好意思叫你,而且小叶子跑远了,我怕她出什么意外便悄悄跟了上去。”
石见看着小七的眼睛忽然“灵机一动”,开玩笑道:“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不怕我出现什么意外?”
小七微愣,然后说道:“你能出什么意外,你的命大着呢!”
小叶子看着石见与小七二人一说一笑,忽然笑出声来,石见与小七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愣愣地看向小叶子,这还是小叶子从昨天到今天,第一次开心地,认真地笑,石见见此忽然心中有所动容。
对于石见与小七的目光,小叶子瘦弱的脸庞上渐起了绯红,有些羞涩,这里就他们三个人,两个人都盯着她看,而且她还是一个小女孩,自然是有些羞涩,不好意思。
石见看出了小叶子心中的尴尬和羞涩,缓解说道:“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可爱。”
小叶子似乎更害羞了,收敛了笑容,面容镇定且认真地看着石见说道:“先生,谢谢你。”
“你叫我先生?”
“你们是无所不能的仙人,我们这里的人都称呼为先生。”
小叶子认真地说道。
石见想起了君海,君海也是这般称呼他的,对于君海以示尊敬和有求于他这么称呼他,他倒觉得没有什么,但被小叶子这么一个小女孩这么称呼,他倒是听着有些不知如何说的别扭,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石见笑了笑说道:“你愿意这样叫就这样叫吧。”
小七点点头,然后目光转向小七说道:“仙女姐姐,以后我就叫你仙女姐姐好吗?”
“仙女姐姐?”
石见微微一惊,心想你叫她仙女姐姐,却叫我先生,有这么区别对待的吗?不由得有些莫名的……吃醋,但这吃得是哪门子的醋呀!
小七一愣,然后笑着说道:“好啊。”
小叶子看着石见与小七,脸上的笑容持续了许久。
石见忽然看到小叶子认真地问道:“你真的愿意跟着我们吗?前路可能会很危险。”
小叶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