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谢韦毅还勉强能听懂,这次听到最后,谢韦毅懵圈了。
他有些颤巍巍的看着对面低头下棋的许攸,这还是一个不满18岁的初中生?
过了半分钟,许攸抬头看了眼对面烟雾弥漫的谢韦毅,“老师,该你下棋了。”
“……哦。”
随便下了一棋,谢韦毅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想知道什么?”
“武道,是什么?对于老师你而言。”许攸盯着眼前的象棋,说出从刚刚一直在想的问题。
谢韦毅一怔,思绪不由回到几十年前。
“小毅,武道是什么?”
“重要吗?老爹,我虽然踏入圣而明之,但是对我来说,那些虚无缥缈的心境都是扯淡,我只要靠着我的力量,打死那些想要侵略我们家园的人,保护家人就够了!”
“如果……如果,去吃个橘子,这些橘子都不错。”
“啊?老爹,你刚刚想说什么?”
“啪”
象棋落子的声音,让谢韦毅回神。
“武道是杀敌的武器,保护家人的盾牌。”谢韦毅声音很轻的道。
“嗯。”许攸没说什么。
两人下了几手棋。
屋子里安静下来,似乎都把注意放在了棋盘上。
谢韦毅的眼睛却是无神。
老年人就是这样,思绪一旦打开过去的匣子,就不断冲击着现在。
那一晚。
无数夜里的梦魇。
怎么可能绕得过这一晚。
那个人,给他家的饭菜里下毒。
妻子女儿都倒在地上,而他身体四肢僵硬如木头,意识虽然清醒,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带着黑色面罩的人,抓着他妻子女儿的头发往外面拉着离去。
他拼命的拉扯自己的声带,想要嘶吼出来,却和个哑巴一样,静的像死了。
第二天,他的身体终于能动了,他红着眼睛,从守夜区分配的的家属别墅房里冲出去,想要找回自己的妻子女儿……
那里是“守夜人”大院,专门为开国的功臣,分配的别墅地段。
里面住着都是炼体境界的警卫队,他知道他中毒的事情,与内鬼脱不了干系。
而且跟他父亲有关。
那是他第一次怨恨自己的父亲,给自己带来了这样的处境和灾难。
而跟他父亲旧年有故的那些人,却没有一个愿意为他出头。
他费尽气力去找的几家媒体,想要通过新闻,让他父亲追随的那位伟人知道,曾经的他的一个追随者的儿子,现在妻子女儿在守夜区大院里被人绑走……
但是,就在他与那些媒体谈好后几个小时。
就被人按了回去。
他想知道是谁在针对他?又或者是,很多人?
一夜之间,妻子女儿被绑,他也成了丧家之犬。
在他把父亲留下来的人脉全部找完后,他濒临绝望。
当他一步步走回家的时候,他的电话忽然响了。
是那个凶手!!
他再一次看见了自己的妻子,她眼睛哭的红肿,头发凌乱,至始至终嘴上都被绑着东西。女儿同样在凶手的手里,但是需要他去杀人,才能保障他的女儿无忧。
要他杀人?
杀的还是花都的一个权贵人物的儿子。
他认识那个人,那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因为他老子是投降统筹局的总督,他也当上了一个二星少将。
他借着那之后几天的一次宴会,想办法,弄死了他。
然后,他满心迫切的等着凶手的电话……
却等到了,第二天执法局的人。他的罪行毫无疑问的被公开天下,之后被关到花都第二模范监狱里。
那里的监狱,自古以来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罪犯。
在狱里,他还握着那个手机。
然后看到的是——
“咳咳”
谢韦毅轻轻咳嗽了两声,伸出手把溢到嘴角的血擦到嘴里面去。
思绪继续回荡着。
“轰隆隆”
那个历史里堪称铜墙铁壁的监狱,炸了。
梁思琦,他人生里最重要的战友兼兄弟,把他从里面救了出来,按照他的体型给他准备了一具烧焦的死尸,让他假死逃出花都。
三十年!!
“……”他再也没有那个凶手的消息。
一愣神,谢韦毅不知不觉又想了几秒。
“老师,你这一辈子最远去过哪里?”
许攸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谢韦毅耳边。
谢韦毅情绪一瞬间上涌上去,想到更年轻的时候,未与他太太结识的那段岁月,“大半个中国,我都去过。”
话说出来,谢韦毅脑袋里的画面却是没有停下,年轻时候,在奔腾的大河里十万人横渡,在终年积雪的大山里背重前行,还有在毕业后,拿着他大哥给他的密报,前往魔都的夜总会里认识的那个【夜莺】……
一幕幕画面,好似还在昨日。
“那么多地方吗?”许攸的声音带着一点惊讶,下着眼前的棋:“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看完那么多地方。”
“你想不想学避水桩?”谢韦毅轻轻动了动烟斗,蓦然道。
许攸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谢韦毅,“想。”
“我们下完这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