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平静。
什么情绪都没有的平静。
虞蔓蔓的心也随之冷了下去。
……
是夜。
星空寂寥。
虞夫人来到女儿的房间时，虞蔓蔓正在梳妆台前发呆。
她走到女儿身后，为女儿卸掉发簪，仔细梳理着头发。
“蔓蔓觉得唐家二公子怎么样？”
虞蔓蔓没有回答，她正握着脖颈间的一条小坠饰出神地想着什么，那是唐明送给她的，坠饰似是墨色晶石，通体圆润，看似普通无常，但若用心观察，便可看到其内如水般的幽光隐隐流动。
她突然问道，“娘，爹爹对你好吗？”
虞夫人看着镜中女儿落寞的神情，不由一阵心疼，问道：“唐明他欺负你了？”
虞蔓蔓眼泪涌了出来，“他对我挺好。”将头靠在她怀中，“我只是……”她轻声哽咽着，没有说下去。
虞夫人沉默了。
她看着镜子中的女儿，手轻颤着，想要拂过她耳边的发丝，却忽然停住了手。
半晌，她严肃道：“蔓蔓，娘亲知道你心有不甘，娘亲也知道那唐明的口碑不好。但唐家是虞家的世交，这就是我们大家族女子的宿命。当你嫁过去后，你就是唐家的人，但你也同时代表着虞家的形象。明白吗？”
虞蔓蔓没有回答，只是在她怀中轻轻抽泣着。
……
虞夫人离开女儿房间，准备回房就寝时，却突然发现丈夫书房的灯依然亮着。
她来到书房门前，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然后敲了敲门，轻轻推门而入。
虞世清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枚奇异小珠子把玩着，他的目光没有焦距，似是出神游离，道：
“这是雷家送来的雷元珠。”他顿了顿，继续道：“苍琨已经出关了。”
虞夫人长长的睫毛轻颤，心中大约也有了几分明白。
虞家已经许多年没有新的‘圣’级强者了，近百年期间，家族有三位天才试图冲破“极”境，皆失败而陨落了。其中就包括上一任家主，虞世清的父亲。
‘圣’境不同于前期的境界，若是冲击失败，对身体损害极大，甚至很有可能丧命！
魂元珠，就是突破时用来保护突破者的。
但也只是保护突破者失败时不丧命而已，并不能提升任何突破的成功率。
这也是‘圣’境强者如此稀少的原因。
这么多年来，外界那些真正有实力和门道的大家族都清楚，虞家的‘极’境强者，其实就剩下了虞世清，以及一个垂垂老矣，不知还能活多久的尚伯。
“雷氏为何……”虞夫人迟疑问道。
“雷氏的四小姐明年也要去碧桐书院。”虞世清轻声道：“他们希望安然多和四小姐亲近亲近。”
虞夫人张了张口，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那个雷氏四小姐，虞夫人还是记得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安然小时候去雷云宗的时候，和对方还玩得挺好。
但这种两小无猜的好，与家族撮合的好，意味完全不一样。
想起刚才女儿忧郁的神情，虞夫人心中也是一阵叹息。
“苍瞳十年不到，便达到了‘极’境巅峰。”虞世清此时也叹道。
虞夫人倒吸了口冷气：“怎么可能？”谁都知道境界越高越难突破，但天域多少年来无数天才，也从未听说过苍瞳这般的突破速度。
要知道，虞世清自己，可是花费了近三百年才从‘极’境前期修至巅峰。
“剑宗孙掌门突然陨落，现在剑宗内部为了掌门之位已经乱成了一团。云之岛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斩断了所有和雷氏的所有联系。”
“还有前不久慕容氏族被灭族……”虞世清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天域最近大动作不断。
“乱世将至了吗……”虞夫人怔怔然。
苍氏与雷氏一脉相承数万载，却一直以正统血脉自称，对雷氏的敌意举世皆知，自从两家彻底分裂以来虽没有什么大冲突，中小规模的纷争却从未间断。
“苍氏也许不会首先对雷氏动手，但云氏可是盯着唐家很久了，苍氏很可能会借机与云氏联合。”虞世清道。
“碧桐书院呢？”虞夫人忽然问道：“唐家若是被云氏吞并，碧桐书院可就得与苍云两家直面相对了。”
“没有消息。”虞世清摇了摇头。
“雷氏现在很需要各方的力量，这枚雷元珠就是示好之意。我能否突破其实并不重要，他们在乎的，是若萱祖师。”
虞夫人微微恍然。
“子孙无能啊……”虞世清喃喃道：“千年过去，还是要仰仗家祖之名威。”
他摇摇头，不再去想，望向自己夫人，突然道：“你怎么了？”
虞夫人的眼睛微红，似是刚哭过。
转念一想，虞世清也明白了，没有再问，起身握住虞夫人的手，轻声道：“一切会好的。”
虞夫人将头埋进丈夫怀中，虞世清拥着她，望着桌上那枚雷元珠，心中问道：
“一切真的会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