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伐魔教,何罪之有?若不是我本领微弱,此时便不是坐在此处与你对饮,而是踩着林深的头颅痛饮了。”
这人疯了。
江越暗暗有些胆寒,如果有朝一日真的让她有了断人生死的能力,那她会做出什么样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江越很想就此和盘托出清正山一事的真相,但此刻却不得不继续隐瞒。
梧谣的情绪极不稳定,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仇恨其实放错了地方,那么换来的只有更深刻,更激烈的仇恨。
“多说无益,我们的处事方式有所不同。但今日陈信想要你做的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不如我们换个方式?你提要求,我提条件。”
梧谣的眼神忽地一亮,但很快便黯淡下去。
“我说了,你就能答应?”
“不一定,但你可以先说说看。”
“我想报仇。”
“我帮不了你。”
“我要你教我。”
“我教的都是没用的东西。”
“……我很有用。我的要求不高,我知道你能进入典籍库,我只需要你将我想学的功法带出来,然后交给我,其余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这对江越来说倒是不难。
但真的要答应她吗?
能力有时候并不是一种优势,而是负担。
按照现在的趋势,等她的能力越来越强时,她复仇的心也会越来越沉重。
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推着她走向毁灭。
“做不到,换一个吧。比如如果你想离开绝圣门,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或者你想为你和你母亲的生活做些打算,我也可以答应你。但是你想要学武、想要修炼,对不起,我不能帮你。”
“为什么?”
“我不能看着你去死。”
梧谣推开酒杯,提起酒坛喝下一大口,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又流向胸口,浸湿了纱衣下雪白的亵衣。
她突兀地露出笑容。
媚眼如丝。
“先生,不试试的话,你怎么知道我会死?我也很厉害的。”
江越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觉得香艳,反而凭空生出一股悲凉。
她已经将自己的生命,视作随时可以抛弃的东西了吧?
可她打算为之付出生命的东西,不过是虚假的幻象。
“以后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现在的选择是错的。”
“很多事情,别人说了不算,必须自己去看。”
“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无论你是要学武、还是修道,亦或是走儒家、佛家的神通路子,但你必须答应我,三年之内,绝对不能对绝圣门出手。”
“如果你忍不住,我会帮你忍住。”
梧谣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谢谢你,江先生。天晚了,该休息了。”
说罢,她放下手里的酒坛,起身向江越的卧房走去。
“等一下!你不回家?”
梧谣嫣然一笑。
“江先生,我答应了陈信,今晚一定是要睡在这里的。若是先生不愿意,便到偏房去睡吧。”
江越摇了摇头。
怎么他遇到的女人都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先是动不动就跑到自己房间收拾屋子的林霖,现在又来了一个白给的梧谣。
算了,偏房就偏房吧。
还好昨天刚刚让内务处送来了寝具,要不然在这个气温逐渐降低的秋夜,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他推开房门,正打算点亮灯火,突然听到身后梧谣的声音。
“江先生,今天晚上,我不会锁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