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出门之后就后悔了，耳边声音多得快要爆炸，警车、走访声不绝于耳，小区门口人群不断来来去去，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失真的声音也同时叠加在一起，让人听不真切。</p>
季鸣锐发现池青似乎没听见他说话，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喊：“发什么呆呢。”</p>
池青：“听得到，不用喊那么大声。”</p>
季鸣锐：“问你怎么在这。”</p>
池青：“看房。”</p>
季鸣锐忙了一天，和池青并排站着，视线越过面前那条街道，落在对面小区门口“杨园”两个字上，叹口气：“你知道杨园出事了么，死者你认识，昨天晚上我们还在酒吧里见过她。”</p>
池青抬眼，眼神终于有了些许波动。</p>
季鸣锐说：“就是昨晚在酒吧失恋的那个女孩子，她叫杨珍珍。”</p>
“这案子有点特别，没有强行入室的痕迹，门窗都没有被撬过，门应该是她自己给凶手开的，初步怀疑是她身边亲近且认识的人，她为了男朋友刚来华南市，认识的人也不多……当然，还有服务人员，比如外卖员、快递员这种，也是比较容易取得住户信任的人群。”</p>
池青想起昨晚女孩子心里那句：【老娘以后找个比他更好的】</p>
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没想过她已经没有“以后”了，短短几个小时后，她就永远地闭上了眼。</p>
季鸣锐只能说到这，不方便透露更详细的细节，短暂喘口气后他又投入到走访中去。</p>
池青在原地站了一阵，没等来中介，等来了解临的几条微聊信息。</p>
-听季警官说你在找房子。</p>
-我那有一套闲置的，房租可以商量，看房免费专车接送。</p>
-考虑考虑？</p>
解临和池青两个人浑身都湿了，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光凭借这个场面，全办公室里的人都想象不到他俩来这里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p>
会客区有两把实木椅子，两人刚好占了两个位置。</p>
这两人身高腿长的，这身形往那儿一坐画面倒是挺和谐。</p>
就是他俩看起来关系并不和睦，视觉效果都是假象，尤其是他兄弟池青，被摁着胳膊拽进来之后全程冷着脸。</p>
……</p>
好半晌，小组三人才找回组织语言的能力。</p>
苏晓兰：“额。”</p>
姜宇：“这……”</p>
季鸣锐：“你们……”</p>
这两个人以这种出人意外的状态出现在这里并不是最让人感到惊悚的，最惊悚的是另外一个细节，小组三人视线齐齐落在两人从进门那会儿就绑在一起的手上。</p>
这条领带，见过。</p>
白天解临来给斌哥送饭时解临带着的就是这条。</p>
问题是……</p>
这条领带，是怎么，缠到两人手腕上去的。</p>
“你们……怎么回事？”</p>
池青这个人什么性子，这么多年下来季鸣锐摸得太透了。</p>
别说用领带绑手了，平时就是站在半米外他都嫌弃你离他太近，影响他呼吸。</p>
“有人能说一下发生了什么吗？”</p>
季鸣锐盯着池青：“尤其是你，池青同志，你怎么会在这个点出现在这里。”</p>
“而且还淋成这样，”季鸣锐百思不得其解，“……你洁癖真的治好了？是哪家医院那么厉害，改明儿我去给他们送副锦旗，题字就题‘起死回生，华佗再世’。”</p>
池青从进门起就被人围观，忍耐力到达极限：“问他。”</p>
季鸣锐：“？”</p>
池青：“他自己干了什么自己清楚。”</p>
解临：“……”</p>
其实解临从他说完“下车”，看到池青的表情他就隐约觉得这事可能是个误会，因为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畏罪反抗”，相反的，他明显没想到目的地会是派出所。</p>
进来之后看到他和那位姓季的认识，印证了他这个猜测。</p>
解临说：“有些误会。”</p>
解临说完又问：“有干毛巾吗？”</p>
苏晓兰抽屉里有一包未拆封的，她拿给解临后解临直接将毛巾往池青头上搭，然后没等池青反应过来，又去解两人手腕上那条领带。</p>
池青习惯性想把手抽回去，被解临一把按住：“知道你洁癖，你要不想解也行，我不介意就一直这样跟你一块儿绑着。”</p>
于是池青的反应从直接抗拒变成了忍耐性抗拒。</p>
由于这个结实在系得很紧，紧的原因主要是两人在车里上演了一番速度与激情，死结受力收紧，变得严丝合缝，想解都找不到缝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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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青：“你能不能快点。”</p>
解临手指搭在领带上，抬眼道：“你来？”</p>
……</p>
对洁癖来说，碰到别人和被别人碰到，这是一道送命题。</p>
池青沉默几秒，扭头看季鸣锐：“拿把剪刀给我。”</p>
解临：“……”</p>
季鸣锐心说，他兄弟这洁癖，看样子是没好。</p>
而且好像还更严重了。</p>
解临解完领带，没能回答众人的疑问，就被武志斌叫进了办公室。</p>
三人小组只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池青。</p>
池青还在用湿纸巾仔仔细细擦手。</p>
他直到现在都没有问解临的身份，一是不关心，二是很容易猜出来。</p>
解临也是一样。</p>
百思不得其解的只有季鸣锐他们，季鸣锐等了会儿没等到池青解释，联想到他傍晚给池青发过去但没得到回复的消息，脑子里逐渐形成一个可怕的猜测：“——你们不会都去找第一案发现场，然后在第一案发现场碰到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