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雪从来不知道自己家的亲朋好友那么多,敬酒一圈下来,这脸也笑僵了,腿也站酸了,胳膊端酒也有些颤抖了。晓雪严重怀疑,大半宾客是冲着邵府美味的酒席来的。为了办好自己的人生大事,无论邵记快餐还是一品斋都贴上了“东家有喜,停业三天”的红纸条,邵记所有的厨子都集中在邵府承办酒宴,而酒席的菜都是晓雪事前早就想好的,大都是一品斋内未曾推出的新菜,每样菜不但色香味俱全,还有吉利的好名字,例如“龙凤呈祥”“吉祥如意”“百年好合”“花开并蒂”等等。</p>
一品斋的饭菜这几日是吃不上了,包点红包送点贺礼,便可以吃上在一品斋里几百两一桌的酒席,何乐而不为?还好晓雪吩咐厨房准备的食材和桌席比较充盈,要不然还真有坐不下的危险呢。从敬酒时宾客们吃得油光满面,容光焕发的样子,晓雪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怀疑!</p>
宴后,累坏了的晓雪终于可以和大师兄回到洞房休息了,邵家请来的有福有德的座客也步入了洞房,主事仆公斟满酒杯,座客递于新郎新娘手中,道:“新郎、新娘行‘三酌易饮’礼!”其实便是交杯酒的程序,只不过换了个说法而已。晓雪和任君轶在每进一次酒后(只啜一口)相互交换下酒杯。</p>
主贺者由唯恐天下不乱的皇太女担当,她在一旁唱贺郎词:“第一杯酒贺新娘,有啥闲话被里讲,恐怕人家要听房。”</p>
“第二杯酒贺新娘,房里事体暗商量,谨防别人要来张(看)。”</p>
“第三杯酒贺新娘,祝愿夫妻同到老,早生贵子状元郎。”</p>
喝完交杯酒,前来贺礼的同辈们,诸如从铭岩专程赶来的林豆蔻、晓雪的义姐江蕙、在邵府安心待考的孙虚淼和随母前来贺喜的祝雨落等等,又跟新人们笑闹了一阵,才被新郎身边陪嫁过来的主事仆公小涵给轰了出去。晓雪十分敏感地觉察到,虚淼姐姐和雨落姐姐似乎有些不对呼,不知道是不是在代迎亲的过程中发生了龃龉,不过当时场面太乱了,晓雪自顾不暇,哪里有空关心那些个杂七杂八的事?</p>
喜公和任君轶的贴身小厮们说了通吉祥话,便细心地关了门出去了,新房内只剩下晓雪和任君轶两个人。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让晓雪有些不安,她眼睛转呀转的,将新房从红烛到喜幛都打量个遍儿,就是不敢朝大师兄看一眼。</p>
她俩谁也没有说话,洞房内除了安静还是安静,晓雪搓了搓手,鼓足勇气决心打破这折磨人的静寂,刚张了张嘴,却被大师兄用手指堵住了。晓雪张大眼睛,满是疑问地看着昔日的大师兄今日的夫郎,看着他对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个小药包,踮起脚尖向窗口靠近。</p>
晓雪也蹑手蹑脚地跟在大师兄后头走向窗口,竖起耳朵,外边果然有细微的动静,一个可以压低的声音小小声地问:“怎么半天没有动静?”</p>
“嘘别说话,小心被发现了!”另一人提醒着,不过她自己的声音也是不小。</p>
原来是听房角的呀!肯定是义姐跟皇太女起得头。晓雪无奈地暗自摇头不已,不过看看大师兄手上的药包,有暗暗为她们祈祷:自求多福吧……</p>
果然,当任君轶悄悄将窗子打开一条缝,撒下药粉的时候,顿时窗户下响起一片震耳的喷嚏声,接着又传来“怎么回事,好痒呀……”的声音,和细小的抓痒声。皇太女似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强忍着不适,也不压低声音了:“好你个任君轶,不就听个房角吗?至于给我们下毒吗?还不赶快把解药拿来。”</p>
任君轶一片云淡风轻:“没有解药,也不需要解药,只要在半个时辰内,泡上一刻钟的澡,毒性自解。若是出了半个时辰还没什么,估计痒个十天八天的,也就没什么事了。殿下放心,此毒对身体不造成什么伤害……”</p>
任君轶的话没说完,房外那群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家伙们早已消失在窗外,生怕错过了半个时辰的期限,多受那么多天的罪!中间还夹杂着祝雨落雌雄莫辨的抱怨声:“都是你,我说不听墙角的吧,你非拉着我……”</p>
晓雪不禁晒然一笑,道:“大师兄真有办法,三下两下就把这群讨人厌的家伙们打发了。大师兄的药真古怪,如果半个时辰内部洗澡,真的要痒上十天八天的吗?”</p>
“骗她们的,不出一刻钟药效自然挥发,便不药而愈了,洗不洗澡无所谓。我是看她们闹腾了一天,回去泡个热水澡对身体有好处!”任君轶抿嘴笑了笑,眼睛转过来看着晓雪,两颊莫名染上粉色,道,“怎么……还称呼我大师兄,是不是该改改了?”</p>
晓雪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道:“叫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呃……夫……夫君……”</p>
任君轶看着晓雪渐渐红起来的小脸,扑哧一声笑出来,道:“你那么多夫君,我怎么知道你叫的是谁?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我的妻主大人”晓雪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捉弄了,原来大师兄还有风趣幽默的一面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