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低调朴素的榉木马车,徐徐地驶在宋琬郊外不足四十里的官道上。拉车的马只有两匹,形体俊美而健壮,马蹄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沙雾。红色的那匹清亮的眼中满是不逊,它不时地打着响鼻,喷着热气,发出不耐地长嘶声。黑色的那匹,则乖乖地迈着优雅的小方步,好似名门绅士一般,稳稳地拉着马车,在平坦的官道上留下它清脆的马蹄声。</p>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马车前的车辕上并没有车夫赶车。不过,你要是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那匹桀骜不驯的小红马头顶火红的鬃毛上,有一团白雪一样的颜色,稳健地蹲在那儿。那团白色的小东西,不时地拍拍小红马的脑袋,左转的时候就拉拉它的左耳朵,右转的时候就扯扯小红马的右耳朵。小红马在它的指挥下,倒是勉为其难地沿着正确道路前进着。</p>
马车两旁一骑白衣白马,面貌秀美翩然若仙的男子,神情淡然,胯边一个大大的药箱,显示出他的身份来。另一骑则黑衣黑马,骑士的表情酷酷的,没有一丝笑意,若是胆小的孩子见了他,准会被他吓哭。各位看官看到这里,一定猜出这行人是谁了吧?</p>
不错,马车内坐着的果然是晓雪,和她两个受伤的准夫侍。</p>
此时她正坐享齐人之福,舒服地半躺在车厢内,左边趴着后背受伤的谷化雨,她不时地拈起一块果脯,像给宠物喂食一般塞进他的口中。右边则半躺着风情万种的极品美小受,他仿佛一只争宠的猫儿一般,不时地用身子蹭晓雪的右臂,柔若秋水般的眸子,带着祈求地望着晓雪,使得晓雪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塞一颗梅子在他口中。他却得寸进尺地含住了晓雪的指头,用灵活的舌头轻卷着那圆润的指肚,眼中满是挑逗的诱惑。</p>
每当这个时候,谷化雨总是适时地闷哼一声,唉唉地嚷着伤口痒痒,让晓雪给他再上点药膏。</p>
任君轶的独门药膏,有去痛促进伤口愈合的作用,所以每当他叫嚷着伤口痛或者痒痒的时候,晓雪总是会温柔地帮他敷药,那凉冰冰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伤口,伴随着药膏清凉的感觉,舒服得他直哼哼。没到这个时候,他总是朝着徐翔宇挑衅地看上一眼,惹得对方眼红不已。</p>
徐翔宇尽管很嫉妒谷化雨可以得到这样“优厚”的待遇,可是也没有办法。他受的本就是内伤,又调理了四五日,在任君轶的灵药下,即便前些日子连天加夜的赶路伤了根本,也好了泰半。如何利用晓雪的怜爱和心软跟那个“小黑蛋”争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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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行程由于多了两个伤员,晓雪又脖子受损,本来该两三日到达宋琬的速度,硬生生地拖到了第五天,依然摸着宋琬的边儿。这五日中,谷化风跟徐翔宇可以说是明争暗斗,只为争得晓雪多一点的关注。</p>
这徐翔宇在任君轶和黎昕的面前,乖得如同一只被驯服了的家猫,柔顺地如同一个小媳妇一般,他俩说什么他都乖乖地遵从称是。那是因为他很识时务地认为任、黎两人,都是晓雪身边儿的老人,任君轶还是晓雪的正夫。他若跟他们俩争宠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闹不好还会惹晓雪的反感。</p>
而谷化雨就不一样了,他单纯的以为是自己的“合欢”,才把姓谷的拉到晓雪的身边。两人同为晓雪未曾进门的小侍,他并不比自己多几分优势,便把他看做一较高下的对手,在马车里的时间内,他总爱明里暗里跟谷化雨争宠,就连晓雪多跟对方说一两句话,他都要找机会拉回场子。</p>
谷化雨也正值争强好胜的年龄,别人来踢馆,他自然不怕。虽然他不比徐翔宇妩媚多姿,不过好在晓雪并不十分好这一口。他和晓雪之间有哥哥这个纽带,又跟晓雪有了肌肤之亲。自以为之间比对方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便以把徐翔宇那只藏了爪子的小猫惹毛为乐。每当他扳回一局的时候,他总之冲徐翔宇露出可恶的笑脸,暴露在唇外的八颗牙,白森森地刺痛着徐翔宇的小心肝儿。</p>
两人的不对呼,从互相给对方起的绰号上便能窥见一斑。徐翔宇总是望着谷化雨小麦色的健康肌肤,讥讽地唤上一句“小黑炭”。而谷化雨则不甘示弱地对着他白璧无瑕的巴掌小脸,回上一声“死人脸”。</p>
当然,这些小动作都是背着晓雪的时候才做出来。他们也知道,女人最怕后院争斗,不是有夫侍争宠恶斗把妻主推向令一个渔翁得利的男人的例子吗?因此,自以为聪明的他们,在晓雪面前总是做出一副温柔和睦的样子,避了她的眼,目光里又刀光剑影,表情狰狞……</p>
晓雪知道他们的这些小动作吗?当然!他们自以为做得隐秘,却逃不过晓雪锐利的眼睛。不过嘛,她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恶趣地享受着两人为自己争风吃醋的快感。有时候还故意撩拨着两人的醋海狂澜,自己却没事偷着乐。</p>
车厢内,此时依然醋意盎然。而晓雪呢?则眯着眼睛,享受着徐翔宇卖好地沏的那杯茶。你还别说,这美貌绝伦极品小受沏茶的本事,可不逊于晓雪本人,茶香浓郁,甘醇无比。谷化雨当然不甘落后地把自己剥了半天的葵花籽仁,送到了晓雪的嘴边。</p>
任君轶撩起马车的车帘,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他极力控制住抽动的嘴角,抿了抿嘴唇,淡淡地说了声:“宋琬城到了,晓雪不打算趁机看看宋琬街道的面貌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