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观听完,笑道:“他们两个的观都完了,古公子怎么看?”袁通却抢道:“他和叔元同出一门,都是‘存天理,灭人欲’的主,这还有什么可。”</p>
古羽正色道:“文通兄何故无缘揣测。当年大二程是为亲兄弟,尚且思想上有许多分歧,何况我与叔元此前从未相晤。依我,二公适才所言,皆有未尽之处。文通兄实业可救国,然而若无适当制度予以配合,则必使巨商寡头敛财自肥。殊不闻荀子曰:‘百技所成,所以养一人也’,得再贴切不过。叔元讲开智节用,却是使天下陷贫困之举。孟子曰:‘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天下出土甚众,使用得当,自然富足,一味节用,岂不落入墨子之忧了。”</p>
“如果要我,救国之道须另四个字,叫‘乐以治心’。所谓‘不爱而用,不如爱而后用;爱而后用,不如爱而不用。’所以治国之道,乃使‘耕者乐田,战士安难,百吏好法,朝廷隆礼,卿相调议’,经商之道,亦是如此。人对生活必需品的需用其实有限得很,五亩之宅、鸡豚之蓄、百亩之田,已是富足之家。所以要维持商业繁荣,仅靠实业及其技术创新是不够的,而是需要‘乐’。一件商品,人们不光是需要用它,而是在用的过程中更加的爱之乐之,它才能保值增值。也只有让这样的商业兴盛,国家方可长久繁荣。”</p>
啪,啪,啪……他一完,蒋观就忍不住击掌赞道:“我就上次是董全知那帮人捣乱,没听到古公子的高见。今日这番话,才算不负田无锡开山大弟子的盛名啊。”袁通虽然还没完全接受古羽的法,也不得不赞道:“古公子学识口才无不是上上之人,在下佩服之至。”</p>
其实古羽于商道并无多少经验,只是上次听过方任侠大谈他的儒商之论。那次方任侠讲,最上等的商人是儒商,他们贩卖的是无形之意。这一观古羽自己仔细一琢磨,自然就与荀子的“爱而不用”思想连在了一起。此时他将这些道理引经据典讲出来,当然就博得了满堂喝彩。</p>
司元忽然上前,向着古羽长揖及地,道:“古公子虽比我年幼,但乃是师尊开山弟子,自然也是我的师兄。上回仓卒,未及见礼,今日补上,望师兄莫怪。”古羽起身还礼,道:“叔元广兴教化,是我门中的骄傲,不必多礼。”</p>
古羽又与他了一些田秀才的近况,这才问道:“今天来有一件事倒要向叔元请教。我听成都的乡试时常有舞弊发生,不知可有此事?”司元回头看看蒋观,道:“不瞒师兄,成都乡试舞弊之盛,天下恐怕无出其右。就是上次你见过的那个解元公,也有一半是靠作弊的。”古羽皱眉道:“这却无人能管吗?”司元道:“参加乡试的多是成都富商的人,相信花公子也告诉过师兄这些人的出身背景。他们拉帮结派、只手遮天,可以买通贡院的监考官,可以让朝廷派来的学政变成瞎子、聋子。总之,科场黑暗已是久历之弊。我也只能尽力多教这些举子们一些仁义之道,希望他们以后不要错得太远。”</p>
袁通道:“不过这次特科,蒋公请了一个颇有魄力的主考官来,不定能一扫阴霾呢?”蒋观道:“不错。去年我云游至成都,见了科场黑暗,就秘密写信给师尊,让他劝圣上派个厉害的知贡大人来监督科场。过两天要来成都的这个朱允朱大人,做事雷厉风行,当年扬州之乱时想必古公子就听过,希望他能有所作为。”</p>
“不过,”他又犹豫起来,“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朱大人的安全问题。我虽然请了花公子派高手保护朱大人,可青龙城那两位煞星绝不是善与的主,他们都是青龙城的长老,武功极高,加上峨眉僧人从旁协助,我担心他们到时被逼急了真的使起横来,那就大大的不妙了。”</p>
古羽沉默半晌,忽指着雪平道:“那我也略尽一份力吧。我这个妹妹深通医道,到时让她去贴身保护朱大人,令其不致被毒药所伤。我再派一位暗器高手过去,防止有人偷袭。至于其他的,也只能安天命了。”他向雪平一使眼色,雪平狡黠一笑,让其放心。</p>
古羽旋又对蒋观道:“还有一事想请自在公帮忙。我在大邑和别人合伙办了个钢铁铺子,产的铁器本想卖到成都来,可那些人财大气粗,我们不是对手。我想来想去,这些钢从质量上最适合制作兵器。如若成都的作院能向我们采购,那就太好了。”蒋观道:“这你可找对人了,作院的院监就是文通向太守推荐的,让他帮你引荐管保有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