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并不算大,但干净非常。堂前是简单的庭院,堂后是幽静的竹林。正如《陋室铭》所言,苔痕上阶绿,草sè入帘青。这山庄中,自有一派隐士之风。</p>
郁刚却一脸谦逊地道:“家中陈设简单,为仪勿怪。”</p>
古羽笑道:“这里净与静相宜,舒适得很,先生居此佳宅,末学羡慕尚且不及,哪敢为怪。”</p>
郁刚奇道:“为仪是从扬州来的,又曾在成都做事,这两地都是富庶之都。我曾听过为仪的‘jīng致之道’,可谓相当jīng辟。相比之下,我这陋室就太简朴了。”</p>
古羽道:“jīng致也好,简朴也罢,无非都是六个字,‘浑然与物同体’。有这六个字,就可称仁者了。很多创业已成的老者,即使已经很有钱了,依然会穿打补丁的衣服,节省每一粒粮食。不肖的子弟觉得不理解,穷的时候这样也就罢了,为何富贵了也这样呢,这不是有**份吗?殊不知,这并非吝啬抠门,而是物尽其用。物和人一样,都有其存在的使命,物尽其用,便是寿终正寝,相反的,浪费就是使物夭折。所以,jīng致和简朴,只要宜居宜行,也就都可称‘仁’的。”</p>
他话时,郁刚一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直到他完,郁刚才终于忍不住拍起手来,大赞道:“难怪你能得天下人的尊崇,如此见识,山人亦是自愧不如。”</p>
这时,两人已经来到了客堂。客堂正中一张矮桌,郁刚伸手道声“请”,宾主二人便相对落座。自有童子奉上清茶一盏、果脯数碟,与二人慢慢饮食。</p>
古羽举起茶杯轻咂了一口,接着刚才的话道:“末学这些时rì虽然的确积攒了一些声望,可更多的还是失败。在成都时,我已经尽己之能避免战争,可战争依旧爆发了。在北辽时,我同样是不懈地努力,希望改革能够成功,可最后却陷入了民众的自相残害。这中间固然是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捣乱,可归根结底,仍是因我没能找到一条万全之策。我知道,万全之策当然是不存在的,可是哪怕能尽量避免更大的损失,这样的策略总应该是有的吧?”</p>
他的眼神全是迷茫,是他这几年来的遭遇凝结而成的反思。从北辽回到中原,他已经无数次思索着最后的出路,可他想不到。似乎这个天下已经烂到了根上,除非全部推倒重建,否则便没有生还的可能。然而,谁又希望结局是那样的呢?一旦发生大的动乱,不幸的,仍然是天下的普通百姓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