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三年前之往事,无泪尚有印象,只不过这三年前救尤女、除强人与无恨有甚关系,无泪仍是不明。
无恨捋须大笑,道:“云灵仙观原是贫道修行所在,贫道离观多年,门庭寥落,已至沦为强人聚集之所。多亏了无泪少侠,道观方得重见天日,贫道在此谢过了。”
无泪想到当初尤老庄主曾说云灵仙观的老观主三十年前就仙逝了,那面前之人,是人是鬼?
心下正疑惑着,老道嘿然一笑:“是人是鬼又有何差别?如是人,心存恶念,每起害人之心,此等人,无异于恶鬼妖魔;如是鬼,一心向善,多奉正法,亦能修得正果,超脱轮回之苦。”
“道长说的是。”无泪不住点头道。
无恨又道:“贫道与无泪公子有甚深的渊源。无泪公子背上有一块扇形印记,常人以为是天生胎记,实则不然。此记并非公子出生时有之,而是公子满月之时,一位疯癫道人以拂尘掸之而成。”
“确……确实如此。此事除我父母之外,旁人无从得知。道长如何知晓?”无泪颇感惊异。
“贫道便是那位疯癫道人。”言毕,哈哈大笑。
“你……”无泪有如坠入云雾之间。
无恨道:“世间万物,生亦是缘,灭亦是缘,再世亦未脱得了一个‘缘’字。我与无泪少侠本有四十九载师徒之缘,前世缘未尽,今生还再续。此间种种情缘,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贫道此番前来,除与少侠续前世师徒情缘外,还有一物相赠。”
言罢,以手推向无泪一肩,无泪身体一转,后背现于无恨之前。无恨以掌击之,似有物件遁入无泪体内。
“道长将何物放入我体内?”无泪心中不由得惊恐起来。
“好物!好物!”无恨言毕,随即哈哈一笑。
待无泪转身过来时,无恨已不见了踪影,空中传来一个空灵的声音:“日昏天不明,冷眼观朱尽。铁鞋他人破,旧物终归主。”
无泪听着,一点头绪全无。正待四处寻此怪道,忽有人声从另一处传来。
“无泪哥哥!你醒醒呀?”
为人推搡数下,无泪这才睁开眼来,原是南柯一梦。眼前之人,正是尤四小姐尤珞彤。
“四小姐,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难道你希望是大姐或是二姐吗?还是希望是我三哥呢?”小丫头一撅小嘴,现出一副坏笑。
“不……不是,我是说这么晚了,你怎么独自一人来此?”
“乳娘唤我去睡,哪晓得她自己先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我就一个人跑出来了。想找三哥,却寻不着,倒在此间碰上你,你怎么在亭子里睡着了?”
无泪看看天色,已近亥时,便道:“我酒饮多了,有些醉意,竟睡到了这个时辰。四小姐快些回去,晚了,庄上又要四下寻你了。”
小丫头挨着无泪,坐到石墩子上,说道:“他们要寻就让他们寻去,我才懒得理会。此处乐我便在此处。”
“那此处不乐呢?”无泪问道。
“此处怎么不乐?此处若是不乐,无泪哥哥又怎会在此饮酒作乐……嗯……乐不思蜀呢?”小丫头泛着青光的水眸闪动数下,嘴角向上微微翘起,现出一丝狡黠。
“我是在等……”无泪正要寻个缘由,看到尤笑寒朝欣月亭走来,便道,“等你三哥一道来饮酒。”
尤笑寒也正四下里寻无泪,在庄子里憋了几日,闷得发慌。
“我说无泪兄,你结伴饮酒也找个合适的呀,我四妹可还未曾断奶哩。”尤笑寒一脸的怪笑,故意将话来调侃。
“我年岁尚小,未曾断奶是人之常情。三哥这么大人了,还时常往媳妇丫环堆里挤,难道三哥也未曾断奶?”小小年纪,语出惊人,尤笑寒被呛得一时语噎。
无泪在一旁,投来似笑非笑的一眼,将之前的调侃用眼神回敬了过去。
“无泪哥哥,你是在笑我三哥吗?我三哥人称浣花公子,自然是离不得女人的,无泪哥哥却正好相反,是个石头人,从来都不与女人沾边的。”
尤笑寒闻言,似又扳回了一局,喜逐颜开,伸出手来抚了抚无泪僵得无语可驳的脸:“果真是石头人呢,我再摸摸你的身子。”说话间便去抚无泪的背,触到一块硬物,“咦!无泪兄,你身上貌似真有块石头呢。”
“哪来的石头?”无泪拨开了他那恼人的手,旋即亦触到了一块突起,心中一惊,更疑方才之梦。
正在凝思梦中之事,不料尤珞彤也来玩弄其背上之物,抚掌大笑:“无泪哥哥是骆驼,竟然长了驼峰。容我看看!容我看看!”
尤笑寒冲着尤珞彤训了一句“别闹”,然而心中却忧心起无泪后背的硬块。坊间也有听闻身上长恶瘤之人,其瘤随年岁日渐增长,吸食人之精血,慢慢耗尽本元,令人槁枯而亡,多英年早夭。思及此,心中不免忧虑起来,遂令无泪解衣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