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身落下,玄一拄刀一喝:“你是何人,敲什么敲?不知道,这噪音会害人的呀!”见那岸边一个赤裸上身,背着竹筐,手持铁锤和铁錾的秃头驼背老人,不为所动,一下一下敲打河边的泥璧中的骷髅骨。老人瘦如枯骨一般,酱黑肤色,满是油腻,佝偻的身形,如坟墓爬出异形怪物。老人咳嗽一声,声音沙哑,缓缓说道:“呵呵,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原来也是一个糊涂不明白事世的人。你不是刚说完我的故事。”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敲打石头。
玄一疑惑道:“我说过你的故事?我怎么不记得!还有,能不能停下手中的锤子,再敲,我可不客气了!”那老头却敲得更快,一边道:“你所说的捡骨人,骨镇的创始者,便是吾!”玄一眼眸一瞪:“那可是数百里外我说的话,这你也听得见!”那老头呵呵一笑:“对于,三千多年岁的我,千里外的声音,我也听得清楚!我这咒魂三忏,是要敲断这地下所有的亡灵怨魂!吾并未施加任何功力,是你们灵识太弱,听不得真音!不过,你们骨骼精奇,倒是上好的藏品!坐捡骨人的骨头吧!”玄一惊讶道:“好厉害。果然是三千年的老怪物,普通的敲击都能震破人的灵魂!打不过,先跑为上!”想到这里,玄一回身木筏,快速逃离!
却见,那捡骨人手中铁锤,忽然加快速度,当当当当!那声音透魂穿魄,玄一浑身剧痛无比,而玄天几人眼耳口鼻,也开始流出黑血!玄一恼怒,即掏出青天道士的道袍,施加锁灵印,将几人打入水底!回过头来,玄一提刀怒劈捡骨人!却见,那捡骨人改变锤子敲击的节奏,一击敲下化出无形的七言咒锁,如同锁链一般,层层叠叠将玄一锁在半空,动弹不得!半空之中动弹不得,那咒言往脑海里钻,试图将玄一脑识分裂!
玄一当即咬破舌头,吐一口真血,念法言:三清化道,金刚灵璧,灵灵灵!刹那,玄音对撞,玄一卷身如电光,回身钻入水中!那水中有三千年怨气,正把那咒言挡在河面外!落入水底,玄一思索道:“这可怕的老怪物,怕不好对付呀!这咒魂三忏,乃是天地之恩,父母之脉,轮回因果。我天地不容、父母不在,正受不住这力量。不知道,借助这血河的力量,能否战胜老怪物!”想到此处,玄一掀起血河,举八极大刀凝全身真力,施展最强一刀,三元会清斩,猛击那捡骨人!
却见,那捡骨人站着不动,那大刀如同撞到金刚铁壁,却崩碎刀锋!玄一瞪眼:“道家真术,竟然也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一丝划痕!”那捡骨人诡异一笑:“我三千年筑基金刚神躯,站着不动让你砍上三天三夜!你也伤不了!该我了。”那捡骨人冷笑一声,随手一挥扔出一根骨头,那骨头猛穿透空间,玄一躲也不能躲,胸口当即被打穿巨大血洞!玄一重伤落水,那捡骨人抬起铁锤,猛烈敲击不停,见那血河当即飞涌半空,玄一几人尽数从水底显出!幸亏,青天道士的衣袍有圣气护照,不然当即牛道儿几人怕要没命!
玄一脑识炸裂一般,捂住头大喊:“师傅!我不行了!”恍惚间,玄一脑海传来一道宏音:“玄一,有活三千年的人吗?”当即,玄一醒悟:“对呀!人在轮回中,每一百二十年为一大劫,六十年为小劫。他怎么可能活过三千年!如此说来,识界反复,莫说三千,便是三百万年,我玄一也不怕!”恢复精神,玄一猛震,纳百里血河,化出灵冥浩瀚天音,挡下捡骨人咒魂三忏!抬头喝道:“捡骨人!你的秘密,我已经知晓了。你根本不是捡骨人,你不过是个傀儡!”那捡骨人停手,冷笑:“小娃,你以为这样的把戏,能让你们活命嘛!怪怪做我的首藏品吧!”玄一笑道:“想赢我,你还差得远呢!不过,咱们可以打个赌,我只需问你几个问题,便能证明你不是捡骨人!若我不能证明,那我甘愿被你杀死!”
捡骨人放下铁锤,哈哈一笑:“有意思的小娃!我捡骨人从来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好,给你个机会。说吧,你怎么证明我不是捡骨人?”玄一笑道:“那咱们说好了,无论我问什么问题,你都必须如实回答。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或者冲我动手,那便算你输!到时候,你就要承认自己不是捡骨人!”捡骨人点头:“好,陪你玩一次!看你有什么本事!”
玄一道:“我问你,你是谁?”捡骨人摇头笑道:“我是捡骨人,这种愚蠢的问题,问一百遍,也没有意义。”玄一笑道:“别着急。我再问你,我是谁?”捡骨人笑道:“你是一个小孩!一个即将成为我收藏品的骨头!”玄一点头,笑道:“哦,你三千五百岁,而我四岁。那我们现在在那里呢?”捡骨人皱眉道:“你这问题似乎也只是四岁小孩能问出来的,我开始后悔答应你了。我们当然在天络血河!”
玄一笑道:“我问的不是空间,我们在哪里,而是问的时间,我们在哪里?”捡骨人皱眉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我只知道我敲骨已经三千多年了。”玄一笑道:“那从你敲骨开始算,你现在在三千年的节点,而在你的时间里,我现在也站在你的三千多年的节点上。那是不是说明,我和你的年龄一样呢?”捡骨人皱眉道:“疯话!我三千多岁,你才四岁!你怎么能和我一样!”玄一又笑道:“那我再问,六百年前,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捡骨人皱眉道:“我这三千多年一只在敲骨头,六百年前应该也在这里敲骨头。”玄一笑道:“那我六百年前在哪里?”捡骨人皱眉道:“你六百年前还没出生呢,我怎么知道你在哪里?”玄一笑道:“但是,我知道你六百年前在哪里,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出现在你六百年前的节点,我已经六百岁呢。”捡骨人恼道:“疯话!你知道,并不以为着你经历过。”
玄一呵呵一笑,道:“知道,未必经历过,说的不错。那你经历过三千年,却不知道三千年发生过的事情,难道你真的经历过吗?我没有经历过三千年,但是我知道三千年前的事情,我真的没经历过吗?如果你真的有三千多年的岁月,但却不知道三千年经历过什么,而我没经历过三千年,却知道三千年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说你有的三千年,不如我没有的三千年。也就是说,你的三千年,等于三年、三个月、甚至三天。这三千年五百年前,你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记得什么?你为什么一开始要捡骨头呢?你的开始是什么,你的末尾又是什么?你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你真的拥有过自己吗?你的家人呢,你的父母呢,你有过子女吗?你到底是谁?”
捡骨人开始思索,回想自己的过去,他感觉自己的头脑一片空白,忍不住捂住脑袋,渐渐癫狂:“我像起不来了。我这三千年干了什么?我为什么敲骨,我是谁?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究竟是谁?捡骨人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我到底是三千岁,还是三百岁,三十岁!这一切都是骗人的!我是谁!”捡骨人渐渐发狂,疯狂拍打自己的脑袋,很快整个地下震动起来。玄一叹息道:“三千年一梦时,终究浮生醉光阴。可惜呀。这人世间谁又不是傀儡呢!”趁那捡骨人癫狂,玄一急带着玄天几人飞身逃离。
原来,三千年前捡骨人并不是一个人,还是天澜大陆一类修行巫师。他们会收集死人骨头,靠吸取死者怨念修行。当年,创建骨镇的捡骨人,无人知晓其真正身份,故而历史留名的只有捡骨人这一笼统称呼。当年,神斧战爻被阴谋引入天澜大陆,那捡骨人蛊惑大陆百万巫师组成大阵去抢夺战爻。结果,那百万人皆被杀死。而捡骨人趁机用百万人的怨力洗净战爻的戾气,自己将其夺走。不过,他又担心百万人骨留下的怨念成魔,终有一日会报应自己身上。于是,那捡骨人飞仙之前,留下自己一点灵念,点化了数千分身捡骨人,让他们众生敲击尸骨,以咒魂三忏消除骨镇遗留的怨念!经过三千五百多年时间,那些捡骨人都消失历史之中,唯有这一个捡骨人,侥幸存活,而且拥有了强悍的实力,无人杀得死。而他也整日漫无目的的敲击尸骨,不知道自己的由来!玄一的一番提问,让那捡骨人渐渐清醒,回忆起三千多年的怨恨,他心中的恨意加成百万尸骨的怨念,也终将解开过往的因果。
逃出百里,玄一才安心下来,此刻,胸前被捡骨人打出的血洞剧痛难忍,玄一盘腿坐下,运动功体,试图修复伤口,却发觉那伤口又阴气干扰,竟然不能愈合。玄一低头看了看,道:“怨念太重,伤口不能愈合。生命能源不多了,而且,这生命能源未必能治疗此怨念,看样子只能忍了。”玄一挥手掏出一把金针,将前后伤口缝合,然后闭目调息,将气脉通道改变,防止伤口出血。
在水中又漂浮了几个时辰,玄天几人才迷迷糊糊醒来。牛道儿甩了甩脑袋,打个哈欠道:“啊!感觉好累呀,这一觉睡了好长呀。”玄天摸着脑袋,道:“是啊,头好疼!姐姐,你是不是给我们下药了,我们怎么睡这么久!”玄一笑道:“怪我了。你们自己贪睡。快点起来吧,已经快到了骨镇了。咱们要快点逃了,我听到这里埋伏了几万人,准备抓我们呢。这下子,可是好玩了。所以,咱们要改变路线了。”
天络血河汇聚骨镇,而那周遭遭又伏兵,玄一选择距离骨镇东南三十里处破土而出。出了地层,白昼刺得几人睁不开眼。玄一笑道:“呵呵,快跑了,没时间等了。”说这话,挥手刮风,带着几人快速向外跑。回头看那百万人堆成的巨大人骨山脉,牛道儿喜道:“玄一,咱们不去骨镇玩耍一番呀,这骨镇看起来,好神器的呀!”玄一:“牛大胆,你胆子又大起来了。这巫妖王的实力可不是先前遇到的那些普通人,这家伙的实力可怕,能活着离开已经算我们命好了。”
几人绕道而行,跑了几十里路,很快离骨镇远了。正在此刻,那河岸边忽看到一个五六岁的粉衣小女孩,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几人走近,牛道儿很是可怜她,问道:“小孩!你哭什么,你爹娘呢?”那女娃抬头呜呜哭道:“我爹娘跟我走散了,我迷路了。呜呜呜!大哥哥,你们带我去找我娘吧?我好害怕。”牛道儿很是心疼,伸手要安慰女娃,却被玄一一把扯会,玄一蹲下身子,笑道:“你爹娘在哪里呀?我送你回家。”小姑娘回头一指:“我家在骨镇,你能送我回去吗?”玄一呵呵一笑,很是宠溺笑道:“当然可以了,可爱的小妹妹。我玄一最喜欢乐于助人了。”说话,见玄一抬手好似抚摸那小姑娘,然而,手掌靠近那小娃头时,猛击玄气,把那女娃脑袋直接炸成浆糊,咕咕咕流了满地。
场面血腥,玄天哇一声大吐起来。牛道儿退后一步,瞪眼道:“玄一,你疯了。你是不是杀人成性了,犯了魔障!你杀死了小女娃,我跟你拼了。”见牛道儿怒祭天牛环,打向玄一。玄一一步瞬移,自背后将牛道儿一掌击昏,然后背起牛道儿,喝道:“快走!”说罢,玄一携风快速逃离。玄天几人看玄一模样,也是胆寒,不知何故。
玄一几人离去,那地上小丫头尸体,窜出一股黑气,发出嘎嘎笑声:“呀,好厉害的丫头,若不是老子不死之身,刚才就栽了。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能逃过几回!”说着话,那黑气攒向半空,追击玄一而去。
玄一几人带风跑了几里路,忽又见一中年妇女。见那中年妇女满面焦急,手持一法杖,一挥拦住几人。玄一皱眉道:“你干嘛拦我们?”那妇女说道:“不好意思,小娃们。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女儿,我女儿四岁半,穿一件粉衣,刚才出来玩,却一直没有回家。你们有没有见到?”玄天几人一愣,有些心虚,皆是不知如何作答。玄一将牛道儿扔给玄天,掐着腰笑道:“看到了,看到了。不过,你得陪我玩个游戏,我才告诉你!”那妇人皱眉道:“我着急找孩子呢,没有时间陪你玩游戏。要知道的话,就赶快告诉我。”玄一笑道:“很简单的游戏,你要是不玩,那我就不告诉你。你陪我玩,我就带你去找你孩子。”那妇人眼珠子转了转,道:“那好吧,说怎么玩?”玄一笑道:“这个游戏很简单,我说睁眼,你要立刻用双掌捂住眼睛,我说闭眼,你要立刻拿下双手,睁开眼睛。你要是能作对五次,我就告诉你!”那妇人点头:“好,我答应你!开始吧!”
玄一笑道:“那咱们试试,闭眼!”那妇人站着不动,睁着眼睛。玄一点头:“有点意思!睁眼!”那妇人一抬手急忙捂住双眼,咔嚓一声,那妇人抬手的时候,玄一直接一掌把她的脑袋也打碎了。胡灵儿急道:“玄一,你是不是杀人上瘾了呀,这里虽然没几个好人,但也不能杀妇人和小孩呀!”玄一不答话,抬手拽着几人疯狂向前跑
却见,那妇人身体里又窜出一股黑气,发出怒音:“这小鬼敢耍我两次!我巫妖王五百年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了。我就不信,我耍不到你。再来一次,看你怎么骗我!”果然,玄一几人又跑三里远,见一中年男子,眉头紧蹙,站在路边等候什么!眼见,玄一几人跑来,那男子喊道:“喂!小娃,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妇人和一个小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