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器官做到了省委书记，曾经在天南也是跺一跺脚就能让地颤的人物，他提拔上来的人都已经有人是省委副书记了，可他的后代呢？官做得最大的，黄公器的长子黄瀚真，到现在还只是个普通的处级干部。董浩然是黄家亲戚，在青河却没受到一点照顾。黄公器这种高风亮节的确让人敬佩啊。</p>
“黄老是我们的榜样啊。”张明宇释然了，从董浩然在青河的经历就能看出，他的确没受过黄家的好处。可他和黄家的来往依然密切，黄宇到青河住的是他家，这就说明，他们不是利益之交，利益之交是不可能这么长久密切的。</p>
“杨书记，张主任，黄主任，我提议大家为黄老书记的高风亮节干一杯。”一直站在旁边的郑玉这个时候走到了桌前，笑意盈盈的看着大家。杨毅他们说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她也不禁为黄宇的话动容。</p>
“有你什么事，站好了。”听到郑玉的话，张明宇和黄宇都要举杯了，杨毅却瞪了郑玉一眼。</p>
郑玉被杨毅一瞪，脸色立马变了变，也不敢再笑了，赶紧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去，她本来是要给杨毅倒酒的。现在听杨毅呵斥，她酒也不倒了。</p>
“我们喝我们的，为黄老干杯。”杨毅自己给自己满上，举起了杯子。</p>
本来杨毅酒量还不错，但今天心情不大好，喝起来就感觉容易上头，酒过三巡，杨毅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杨毅想起刚才黄宇跟自己说的那番话，正好借剧院的事，问问张明宇，看看他有什么看法。</p>
“明宇啊，县剧院的陈书怀你知道吧？”张明宇还要给杨毅敬酒，杨毅摆了摆手，不胜酒力了，先歇会再说。</p>
“知道啊，还是京剧名角，省里数得上号的。”张明宇夹了一口青菜塞进嘴里，陈书怀当年来青河可算是文化局引起的人才，一来就让他做了县剧院的院长。虽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职位吧，但好歹也是个正股级。</p>
“陈书怀我没见过，不过听你这么一说，什么时候得见见，我对京剧还是有兴趣的，陈书怀唱的是什么行当？”杨毅没说假话，天南有自己的地方戏，京剧在这没发展起来，但在京城，还是很有市场，特别是老一辈人，喜爱着甚众啊。不说别人，杨家老爷子就喜欢听京戏。</p>
张明宇和黄宇面面相觑，杨毅的问题他们还真答不上来。张明宇对京剧不感兴趣，他也从不接触这些，在他这，能知道陈书怀的名字就不错了。黄宇也差不多，天南京剧本来就不流行，他本人也是对此毫无兴趣。</p>
“杨书记，我知道。”杨毅正要开口，郑玉怯生生的说了一句。</p>
“知道就说。”杨毅瞥了郑玉一眼，她还知道这个，看不出来么。</p>
“杨院长唱的是老生。”郑玉表面上浅笑着，心里却在骂，不是你不让人插嘴的么，现在又这样。</p>
“知道老生，不错。”杨毅点了点头。</p>
“杨院长是杨派传人，他最拿手的戏是《文昭关》，就是伍子胥里的文昭关。”郑玉见杨毅如此，又接着说了一句。</p>
杨毅看着郑玉，这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她知道陈书怀唱的是老生，可能也就是看过他唱戏。但知道陈书怀是杨派传人，知道伍子胥、文昭关，这可不仅仅是随便看两场戏就能记住的。如果她真的是只看了两场戏就知道了这些，那她可真够聪明的。</p>
郑玉被杨毅盯着看，开始还有些忐忑，渐渐反应过来，杨毅这是对她刮目相看了吧。这么一想，郑玉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再也不骂杨毅了。当然了，郑玉心里虽然暗乐，表面上却还是低眉顺眼的。</p>
“你也坐吧，坐下吃点。”杨毅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现在都已经一点多了，郑玉一直在这站着，也没吃饭。</p>
“有各位领导在，哪有我坐的份，我伺候着。”杨毅这么说，郑玉可不敢挪步子，她怎么知道杨毅说的是正话反话。杨毅这反复无常的，别待会，一个僭越、不守规矩的帽子又扣上来了。</p>
“叫你坐你就坐。”杨毅不自觉的就把声音提高了些，真是岂有此理，骨头贱还是怎么着，还喜欢站着。</p>
“哦。”郑玉赶忙上前两步坐到了杨毅身边。</p>
“自己吃。”杨毅看了看旁边的椅子，他觉得郑玉离自己太近了，可杨毅也只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看起来相比其他人来说，郑玉对京剧还是有点感情的，那她跟黄宇说的那番话，就和剧院本身没什么关系了，完全是出于担心惹怒自己的缘故。</p>
“我来青河还没听过京剧，没想到还有名家啊。”杨毅转头笑着和张明宇说着。</p>
“杨书记想听戏，那容易，什么时候到县剧院看个专场。”张明宇想的简单，既然杨毅有兴趣，什么时候让陈书怀演一场就是了，也不费什么事。</p>
“张主任，您可能还不知道，县剧院没有资金来源，面临解散了，鼓乐师都遣散回家了，专场只怕是不可能了。”黄宇见张明宇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笑着解释了一句。他知道，杨毅之所以提起这些，不就是想说剧院的事么。</p>
“明宇啊，我正想跟你说说这事，京剧也是国粹了，我们现在将发展文化产业，不能对已有的不闻不问吧。我看得给剧院找个娘家，让他们能专心艺术。”杨毅也不废话，直接就点名了自己的意思。</p>
“那就由县财政划专项资金，保护文化艺术产业，也是正当支出么。”张明宇回过味来，原来杨毅这番话根子在剧院啊。剧院面临解散，这事他还真不知道，不过剧院才多少人，县财政养一个剧院不成问题吧，不至于为难。</p>
“这不是长久之计，剧院不能一直靠财政拨款维持，必须加强管理，今后还是自谋出路。”杨毅摇了摇头，如果剧院有财政拨款保障，那他们会失去动力，不思进取。如果剧院只埋头干自己的，那就是关起门来搞艺术了。艺术不能面向大众，那就失去了他的价值。</p>
而且，杨毅还有一个担心，那就是财政拨款政策性太强。政策是人制定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今天自己是县委书记，他们能很好的贯彻执行。等换了领导，他们未必对保护剧院有这种热情。到时候，剧院没有话语权，财政不热心，他们很可能会再一次面临缺乏资金来源的尴尬境地。所以，从长远来看，剧院必须找到一条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京剧不是唯一，保护和发展地方戏也是很有必要的。</p>
“杨书记的意思是？”张明宇见杨毅摇头，看来杨毅是已经有想法了，既然这样，那就按杨毅的想法办好了，先听听杨毅怎么说。</p>
“别光顾着吃，听到我们说话没有？”杨毅和张明宇说话，黄宇也在听，只有郑玉埋头在吃，杨毅不觉皱了皱眉。</p>
“听到了。”郑玉擦了擦嘴，杨毅刚才不是叫她自己吃么，领导说话，她又不能随便插嘴，可不就低头吃了么，总不能低着头盯着桌子看吧。</p>
“你看把剧院放到白云宾馆名下，给你管怎么样？”杨毅一动不动的盯着郑玉，他倒要看看郑玉会是什么反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