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高振太激动了，一个鼻涕泡冒了出来，他一脸悲催地说：“那是奶奶用来擦炕的。”</p>
东北的炕，晚上烧热了用来睡觉，白天烧温乎用来当椅子。早上起来时，炕上的被褥就要收起来，放进柜子里面。这样一来，炕上难免会落灰尘。晚上睡觉之前，还要用布抹干净，才不会把被褥弄脏。</p>
江梨呆呆地说：“我不是故意的。”</p>
高振摆摆手：“不怪你。”</p>
他赶紧出去，把鼻涕洗干净了。</p>
经过这么一闹，高振也不哭了。</p>
他的屁股还在隐隐作疼，坐到椅子上之后疼痛加剧了，但他不得不坐下来，愁眉苦脑地接着写作业。</p>
会的题会，不会的题还是不会。</p>
他崩溃的抓住头发，大声说：“真的好难啊，这是小学生的题吗？”</p>
题当然是小学生的题，只是对高振的智商很有挑战。</p>
江梨把课本拿过来扫了一眼，默默地把课本又推了回去。</p>
“你能看懂吗？”高振抹了抹眼角说。</p>
题太难了，他又想哭了。</p>
江梨迟疑了一下，慢慢地点了下头。</p>
高振错愕地看着他：“怎么可能？”</p>
他转念一想，妹妹确实很聪明。去年，妹妹还帮不少人写了作业。</p>
“你没有出卖我吧？”江梨瞄了眼他的脸色，知道他是想起去年的事了。</p>
“没有，我傻啊，我要是跟我妈说了，他们不但不会放过我，还会打得更狠。”高振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大家都在院子里玩，没有人往屋里闯，他压低声音说。</p>
江梨拍拍他的手，两个人的眼神在半空中相遇，透着只有对方懂的电流，滋滋作响。</p>
“好哥哥。”江梨动情地说。</p>
“好妹妹。”高振一只手抓着江梨，一只手翻着本子，愁苦地说：“你帮哥哥写写作业吧。作业太多了，靠我一个人是写不完的。你大舅妈已经打折了两根棍子了，我受不住，她也受不住。”</p>
“我帮你写又变不成你的东西，大舅妈一检查，你又完了。”江梨说。</p>
“你帮我做计算题就行，我自己做应用题。”高振说。</p>
江梨道：“这样弄虚作假可不行...”</p>
“去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高振掀旧帐了。</p>
“你自己先算一算，不对了我再出声。”江梨说。</p>
有人陪着写作业。这个人还是软乎乎的妹妹。妹妹说话声音小小，既不会打他也不会骂他，高振心里别提多美了。</p>
“这一题…”</p>
何豆包在外面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江梨，奇怪地问：“你姐姐呢？”</p>
“不知道，咱俩玩不好吗？”</p>
来到新地方，江元昊看什么都新鲜，暂时没有心情粘着姐姐了。</p>
“好啊，但我更想跟小梨玩。”何豆包笑得贼兮兮的。</p>
江元昊趴在窗户上，张着两只小手往里面看去。</p>
“江梨，出来玩啊。”</p>
“妹妹没空跟你玩，你自己玩去。”高振赶他。</p>
他就是不走，非要站在外面叭叭叭，把高振烦得拿抹布扔他。</p>
晚上，江梨跟老太太睡在一起。老太太搂着她，用热烘烘的体温温暖她。</p>
老太太最爱讲一些身边发生的故事，江梨经常听得入迷。</p>
“黄鼠狼最不好惹，你碰到了一定得绕着走。有一年，我姥爷帮地主家捡柴，跟他一块去的还有一个人。都是十七八岁的男孩，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他们碰到一只受伤的黄鼠狼...”</p>
随着她的讲述，江梨的心潮也跟着起伏。</p>
“后来怎么样了？”她揪住老太太的衣服，小声说：“黄鼠狼上了人身，那个人死了吗？”</p>
“明天再说吧。”老太太一脸神秘地说。</p>
“姥姥，你也太会卡了，卡在这儿，我都睡不着了。”江梨可怜巴巴地说。</p>
在江梨的再三央求下，老太太又给她讲了一段。</p>
听完故事，江梨才肯睡觉。</p>
她睡着之后，老太太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她的小脸。</p>
“小狗的脸真滑啊。”老太太一边摸一边说。</p>
“是吗？”老头儿一直没有睡，听到这话也躺不住了。他伸手去摸江梨的脸，手伸到一半就被打回去了。啪地一声，声音特别响。</p>
老头儿吸了一口凉气：“你干啥打我啊？”</p>
老太太翻了个大白眼：“你手太粗糙了，小孩儿脸多嫩，你使点力气，孩子的脸就被划伤了。”</p>
老头儿小声嘀咕：“说我手糙，你的手也差不多。”</p>
老太太斜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声音大点，让我听见。”</p>
“不早了，我该去睡觉了。”</p>
老头儿灰溜溜地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