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枝讪讪地回来了，她一毛钱都没有借到。</p>
爸妈哭得跟什么似的，拉着她的手说了很多愧疚的话，说得她也流下了眼泪。</p>
结果就是，她提着一只兔子回娘家，空着手回到家里。</p>
江爱国淡淡地说：“算了。”</p>
后来，他就去了黄玉英家。</p>
黄玉英似是早就料到了，不慌不忙地说：“我就知道你会来。”</p>
江爱国苦笑道：“我本来不想来的，可我这些年也没存下几个钱。想着金枝的娘家这些年过得不错，兴许他们手里有钱可以借我们一些，没想到他家人一毛不拔。我不愿意金枝再为难了，所以厚着脸皮来找你。”</p>
“这些年，你帮了金枝家里不少。你们不说，我全看在眼里了。虽说你们是夫妻，有些事情不能太计较，但你心里面要数。不能为了帮金枝娘家，自己家的日子就不过了。你有三个儿子，他们要上学，以后还要娶媳妇。你一分钱都没有，拿什么养育孩子？”</p>
江爱国愧疚地低下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p>
看着这个老实的老儿子，黄玉英也不忍心说出责备的话来。</p>
江爱泰的婚姻，因为赵四妹和她的娘家人索求无度而结束了。黄玉英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面也不好受。李金枝比赵四妹要强一点，有好东西也往娘家拿，可心里面有数，知道自己家也要吃饭，不会把家底都搬空了。黄玉英睁一只闭一只眼就当看不见，只要李金枝肯老老实实地跟江爱国过日子，有些事没必要计较。</p>
“我是听爱业说的，爱业也来找我了，他想跟着老三养奶牛，跟我说元宏去打听养奶牛的事了。元宏大了，是个有主意的，比你们夫妻强多了。好好培养，以后指定有出息。我把老六孝敬我的钱拿出来了，一部分借给爱业，一大部分借给你。小梨说能挣钱，老六也说这是个机会，那就一定能挣钱。你抓住了，就不用出门打工了，在家里呆着就能挣钱。”黄玉英心平气和地说。</p>
江爱国默默地听着，慢慢地湿了眼眶。</p>
“谢谢妈。”</p>
“哭啥？你好好干，妈就安心了。”黄玉英笑着说。</p>
江爱国去了农场主任家。</p>
听说他的来意，主任一脸可惜地说：“你来晚了，现在报名的人已经够二十个了，错过了银行贷款的机会。”</p>
“什么？”江爱国的脸唰地白了，这就意味着他不能得到银行贷款。别人花一半的钱就能养十头牛，他要花全部的钱才能养十头牛，他不死心地要求看那二十个人的名单。</p>
主任说：“看在江爱民的面子上，我让你看。但看完之后，你不能出去说，再告诉别人。”</p>
“行。”江爱民满口答应。</p>
主任把名单拿给他，他从头扫到尾。</p>
江爱民在第一个，上面写着他准备养三十头。</p>
下面还有江爱业，他填的是准备养十头。</p>
江爱国心里发酸，江元宏让他早点来报名，钱的事再慢慢想办法。可他这个人做事太过犹豫。事情还没办就开始担心钱的事，生怕大话放出去了，再借不到钱反而成了笑话。这么一耽误，他借过了最好的机会，二十个名额已经满了。</p>
看到最后一个名字，江爱国脸上的表情凝固了。</p>
李建民——</p>
这是李金枝弟弟的名字，上面写着准备养十二头。</p>
十二头！</p>
“怎么了？”主任见他脸色不好，关心地问。</p>
江爱国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两只手不要颤抖。</p>
“我小舅子是啥时候报的名？”</p>
主任说：“他比你早来一会儿，他全家人都来了，表现得很支持呢。”</p>
江爱国阴沉着脸回到家里。</p>
李金枝喂了兔子，喜滋滋地过来问：“名报上了没？”</p>
“我没有报上，你弟弟报上了。”江爱国一字一顿地说。</p>
李金枝僵在了原地。</p>
李金枝刚走，老太太脸上的眼泪就消失得干干净净。</p>
“这个奶牛得养啊。你们看江爱民搞养殖，这些年多挣钱啊。他都要养了，肯定不会错的。再说这个扶持，咱们出一部分，银行出一部分。我刚才听说，前二十名才能贷款，咱们得赶紧去，不要错过这个机会了。”</p>
一家人浩浩荡荡地过来报了名，这些全是瞒着李金枝操作的。</p>
换句话说，他们也没想告诉李金枝和江爱国。一边跟李金枝哭穷一边又要养十二头奶牛。更没想到的是，江爱国竟然发现了。</p>
李金枝大吃一惊，匆忙赶回娘家理论。</p>
汪春艳得到消息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有银行贷款这事，但她跟江爱安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先看一看再说。前面养奶牛的人家先给他们探探路，要是挣钱的话，他们再养也不迟。</p>
听说江爱国也要养奶牛，汪春艳是抱着看笑话的想法看的。</p>
“我就看着他和李金枝养，他们要是能挣钱，天上还不得下红雨？”</p>
汪春艳笑眯眯地说。</p>
江爱安皱着眉说：“你怎么这样说话？”</p>
“我跟李金枝一起养的兔子，你看我现在养了多少只，她又养了多少只。她养的兔子不是给自己家人吃了，就是给娘家人吃了。结果她的兔子越养越少，养的兔子都不够吃的。我比她可强多了，你看我现在养了多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