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饭桌上老太太再想提起话头,苏软都不接话了,咽下最后一口粥,直接道,“我去市里一趟,估计三四天回来。”
老太太愣了一下,“去市里做什么?”
“买复习资料。我准备复读,考大学。”
老太太脱口而出,“你不嫁人了?”
“不嫁,”苏软道,“爱谁嫁谁嫁,我爸说了,他砸锅卖铁也供我上大学。”
苏老太太皱起眉头,这显然和儿子之前说的不一样。
要是之前苏软愿意复读考大学她肯定高兴,可如今知道和鹿家联姻大儿子这次升职就十拿九稳,老太太就有些纠结。
“反正你考大学出来也是要工作,现在能找个工作不挺好的吗,你复读,上大学,最少五六年的时间,这五六年上班能挣不少钱呢。”
“姑娘家还是嫁个好人家才是最重要的,可别学你妈,读了那么多书,到处风花雪月……”
苏软淡淡的道,“你不是说她过的挺好的吗?”
老太太一噎,“你这孩子,最近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反应过来又怒道,“她那是好?你也想学她不检点?我们老苏家可不兴那样的人。”
苏软嘲讽一笑,“那您先把苏青青教育好吧。”
苏老太太再次噎住,苏青青做的那些事情,这要不是自家的孩子,苏老太太自己都要唾一口唾沫的。
最后老太太无奈的叹了口气,跑去屋里打开樟木箱子摸出个手帕来,一层一层揭开,露出一沓钞票。
她撵了两张十块钱出来递给苏软,“去你姑家的时候记得买点水果,要知礼数,别空着手,知道吗?”
苏老太太的小女儿苏明月嫁到了市里,一般苏家人去市里都会在苏明月家落脚。
“你二婶儿和青青应该也在那儿,他们如果去医院,你也跟着去看看。”
她也不想再刺激苏软,只是道,“正好也看看她们到底想搞什么鬼,别跟上次似的,又让你吃亏,提前知道了他们搞什么鬼,也好让你爸提前想法子。”
苏软不置可否,老太太还是把钱塞给她,“穷家富路,拿着,就算你不想嫁去鹿家,到底小时候也一起玩过,还是一个村里的,于情于理你也应该去医院看看鹿鸣琛。”
说到底,还是哄着她去鹿家。
苏软心道,等她真找了鹿鸣琛,他们就都该哭了。
没有高速路和高铁的出远门非常遭罪。
苏软坐着客车从国道一路颠簸到东林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
下车后她先去厕所换上那条金丝绒的红裙子和小皮鞋,把在车上睡散的头发重新盘成一个精神的丸子头才出来。
虽然不确定今天能不能见到她妈,但苏软还是希望见到对方的时候是最好的状态。
是的,她没有去找胡婶儿,也没有提前给李若兰打电话。
虽然上辈子她继父和异父弟弟对她还算不错,但那个时候她都绝症要死了,而且也算的上功成名就,至少没什么钱财上的纠纷,自然一切都好。
如今她却是个穷光蛋,而言家如今所谓的条件好也只是针对开云县的人而已,在市里只是普通的双职工家庭,更何况她身后还牵扯着苏家,以苏家对李若兰的厌恶,沾上怕是要惹麻烦,她并不想破坏李若兰目前的生活。
所以苏软的计划是单独跟李若兰见一面,把苏文山的事情说清楚,暂时保持联系就足够了。
苏软被拥挤的人流裹挟着上了公交车后,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
后世已经很难见到这种一拥而上的挤车文化了,莫名有些亲切。
却没想到更亲切的很快就来了。
两站过后车上的人渐渐增多,售票员高声提醒,“下一站是火车站,上车的人非常多,所有的乘客看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重复,一定要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这是在提醒大家小心小偷,在没有实名制和监控不普及的年代,火车站和汽车站是小偷、抢劫和人贩子出没最多的地方。
苏软也谨慎的把背包挪到胸前抱紧。
等公交车在火车站停下的时候,一群人大包小包的一拥而上,苏软亲眼看到有人双脚离地的被带上来。
被踩脚的,被推搡的。很快就有人骂骂咧咧的吵了起来。
有两个脾气火爆的中年女人和两个小伙子都开始动手推搡,殃及了不少人。
他们就苏软前面一点,车轱辘的国骂脏话还有喷溅的口水,都让人烦不胜烦。
周围有人劝架,其中一个泼辣的女人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劝架的人都拉扯进来,结果又变成了吵群架。
售票员一个劲儿的高声提醒,“大家安静,看好自己的贵重物品!”
然而几个被拱到气头上的人,根本就听不进去。
苏软很快就瞄到一只手摸向一个黑色的皮包,而皮包的主人完全被热闹吸引了注意。
她顿时明白这是有预谋的团伙作案。
苏软没有直接出声,这年头团伙作案的小偷很嚣张,被盯上了那真是就得千日防贼了,这也是售货员只高声提醒大家注意,却不直接挑破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