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圈定清泉，把泉水里生着锯齿密牙的食人鱼捞出部分予地藏狮子作餐，另部分用带着小煞雷的五指驱到溪流里去，然后在潭壁与潭底贴全“指地成钢”的灵符，最后往封闭的泉水里投放入数百条小煞雷化成的电蛇。</p>
——照着《基础飞剑》上的步骤，我制作出一座简易的雷池阵法。</p>
雷池电闪雷鸣。远远望去，泉水一派金光。</p>
“师叔要祭炼什么飞剑吗？”</p>
红衣少女问。</p>
“不是，是我自己跳进去。宗门不是有下油锅、走刀山的锻体之法吗？我跳进雷池去淬炼下。”</p>
颜若琳啧啧称奇，</p>
“以师叔的雷法修为，不必要再练习避雷咒了吧？”</p>
“恩，不是练避雷，就是挨雷劈电击。和泡温泉差不多，我会在雷池里逐渐减弱自己避雷咒的效力，让金身承受雷电的锤炼。我希望最后自己完全不需要发动雷法，肉身就能达到无惧小煞雷的程度。”</p>
“……太疯狂了……你把自己当上品飞剑炼嘛！”</p>
她的目光异彩闪动，</p>
“有意思，有意思……有些元婴者也会采用这样激烈的锻体之法，比如深入地心熔岩或者飞入罡风煞雷海中……金丹者或者肉身禁受不住，能控雷的也把握不好火候，倒被雷反噬——雷池锻体的难度不下于炼丹——但师叔你是个异数，说不定能做到……哈，我也能跳进雷池去淬炼吗？火候就托你掌握了！”</p>
我呛了一口，红里透金的鼻血流出来。</p>
——我不是开浴场的……</p>
“等我自己把握好，再谈不迟。”</p>
我打了个马虎眼。</p>
南宫磐石饶有兴味地拍了拍地藏狮子的脑袋，</p>
“原兄不妨让狮子也跳进去淬炼下肉身。灵兽的话，身体本来就比人强横十倍。稍微泡一会儿，大概也是不妨事的。”</p>
“不，我不去……”</p>
地藏狮子的脸都吓得皱起来，身体死死蜷成一团。</p>
“你你你……怎么不也跳下去滚滚雷池？”</p>
他慌不择口地问南宫磐石。</p>
“他们的年纪正是功力突飞猛进的时刻。我已经站在金丹巅峰的境界，念头和肉身都臻于十全十美。只待自己的法门完善，就能晋升元婴，并不需要雷池的磨练。”</p>
他淡淡回应。</p>
“南宫兄的法门是什么？”</p>
我问。</p>
“磐石法门。”</p>
我想不出来南宫的神通和石头有什么关系。</p>
我试水了下沸腾的雷池，手指有针刺的感受，</p>
——刚刚好。</p>
我把自己的衣袍解去，露出武者刚柔并济的骨肉肌理，哼着避雷咒跃入了电闪雷鸣的泉水，人消失在茫茫的金光中。</p>
——我仿佛回到了幼时被封在大瓮里浸泡灵药的年代。</p>
我诵念避雷咒的声音渐弱归无，外物的喧嚣也沉寂不闻，念头中的雷法存想也断断续续，雷电如千刀万剐施加在我的身上，百十倍于平常修炼的苦楚——我的阴神随着肉身颤了起来。</p>
不受雷法护持的我，其实也和普通的金丹者一般无二。</p>
“……震惊百里，不丧匕鬯……”</p>
我的阴神忽然定了下来，我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p>
这句话是《易经?震卦》的卦辞——雷霆震惊百里，如同万千军势，但宗庙祭祀的君子不会坠落手持的礼器，国家安泰，人心不动——幼时我娘传授过我。</p>
于是，我的真灵一派清明，在雷电的淬炼下，依《上清典》修炼。不知多久，一枚念头在阴神里蝌蚪般一晃，光华一放，晋为三阳念头。似受了第一枚蜕变的念头影响，接连着有数十枚念头也晋到金丹中层的境界……</p>
月上枝头，我虚弱地爬出雷池，电蛇消散，清泉又恢复了原初的样子。</p>
——这番辛苦，阴神里大致有近百枚念头转成了金丹中层的三阳念头，还孕育了五百枚二阳念头，比我平常的修行快了数倍。</p>
“师叔，刚才我听到你在里面杀猪一样惨叫，正在犹豫要不要把你捞上来。南宫他拦着我，念了几句儒门的典籍，你就不叫了——我差点担心你的骨头都化在雷池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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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在杀猪叫？</p>
我一边把三成不慎被雷火烧焦的死肌抖落，让新肉再生，一边服食黄芽丹弥补元气，</p>
“多谢。”</p>
我对南宫说。</p>
“琳公主也要跳进雷池淬炼一番吗？”我笑着问。</p>
“等师叔你的火候掌握纯熟，我再去试，不然真变锅里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