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你们可以下去了，我还要写一卷《黄庭》送友人。”</p>
姬琉璃言毕，一个木傀儡娃娃领我和南宫出阁。</p>
我和南宫缓缓踱出后院。既是因为真人在院我们不敢造次，我心里也在默默盘算姬琉璃话中的蕴义</p>
——姬真人只是说让我随自己心意处事。他并没有言明站在我这边，更没有半点意思允许我用他的名义去鼓动庄内的门人。</p>
如果我不能拉众人入伙，姬真人仍会继续冷眼旁观荆州道西的讨伐吗？</p>
我回顾渐渐在视线隐去的后院——我们入阁的时间并不算长，只一会儿，充当姬琉璃仆役的那只灵狐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仿佛我瞥见的九尾狐只是我一时的错觉。</p>
但我既没有心魔发作，也没有被施幻术。</p>
我神智明朗通达，所见所闻俱是真实。</p>
——世界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同样没有两只一模一样的狐狸。身为金丹，我的目力明察秋毫，即使只捕捉到狐狸的背影，但从我看到的背影和体态判断，和过去坠星洞天我养的绯红衣形神酷肖。</p>
我的心中暗潮汹涌：如果那九尾狐真是绯红衣，就是说小芷她也到了中土！我记得绯红衣曾说，他在帝都有本家的狐狸亲戚，带绯红衣回到本家，我和小芷会得不少好处。</p>
——我总要设法和那头赤狐谋面私谈，问他慕容芷的事情。现在不是我和小芷见面的时刻，但我要了解她的近况行踪。</p>
“看来，姬真人一直想钓出点是非，只是数月来找不到称手如意的钩线，所以在波月庄韬晦待机。我想，原兄是上天送给他的宝贝钩线——他心里其实痒得很，迫不及待要找个敢担事的门人跳上前台，代他出面和林真人掰掰手腕玩。”</p>
南宫打断了我的游思，向我传来神念，我听他仔细分析，</p>
“庄内昆仑的门人有数十金丹，原兄要是率领他们和龙虎宗汇合，你背后有姬真人支持，燕采霞做臂膀，就是征云梦中哪方都不能轻视的势力。在剑宗与云梦中人的争斗中，你大可以左右逢源，游刃有余——这次事成的话，你蒙姬真人的青眼，昆仑的这数十门人也从此攥在你的手心里，和你休戚与共。”</p>
南宫不愧是诸侯之子，略思索下就能点破局面。</p>
我吐吐舌头，</p>
“你说破了姬真人的谜面，不怕他割你舌头吗？”</p>
“本来姬真人就无所谓说破不说破，只看你敢不敢担当。”南宫淡淡道。</p>
——要是我真能鼓动二十八昆仑门人前去征讨云梦，再有姬真人撑腰，可就不必顾虑林真人会追究我擅自脱离他节制了；到时取回南宫之心，我也不怕剑宗的人突然生出变故。</p>
只是这条路一旦选了，再不能回头——出篓子的话，姬真人完全能袖手把我甩出去。</p>
我长长舒了口气，眼前一片明朗，心底清楚大半。</p>
“再议。我想先去探视琳公主。和她出生入死这么久，不知不觉琳公主的性命也挂在我心头了。”</p>
我心头忽然浮起昆仑门人间方才不胫而走的流言，有些不安起来，我郑重叮嘱南宫，</p>
“南宫你的嘴巴一向紧，刚才我讲她的这些好话你不要传。我对琳公主也没有结道侣的念头。”</p>
“攀附琳公主，对原兄不好吗？”</p>
南宫意味深长地望着我。</p>
我脸倏地红了——我自然不会对南宫讲，我另有心上人。</p>
“和小母老虎无论做世俗妻子还是世外的道侣，万一我有了其他女人，是要被她追杀的。”</p>
我嘻嘻笑着掩饰过去。</p>
……</p>
颜若琳养伤的偏院是一座隐在幽篁竹林的小院。三位波月庄的金丹中层门人外松内紧地踞住三角。我一人领逢蒙入内，要给红衣少女一个惊喜。</p>
未入院中，我就嗅到了灵药的味道，然后听到红衣少女一如往常、神采奕奕的欢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