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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七十人头尽点地(1 / 2)

 众军士排开阵仗,将那铺着一层虎皮的帅椅抬出大帐,布到点将台上。点将台两旁矗立红边黑纹的牛皮战鼓,鼓面上画一只主胜战的瑞兽祥纹图腾。两个膀大腰圆鼓士站立鼓前。两排手持牛皮号角的锐士立两旁八字排开。

“少将军升帐。”门外一军士喊得殷切,早有擂鼓人手持红布大锤将那牛皮战鼓擂得山响。阶下两排角号呜呜作响。号角一响,聚大营所有人马,这是龙家军自古的规矩。金花浇注的牛皮角,只持号之人便是六品校尉,若非在军内混过几年,这等只动气门,不用上场拼杀搏斗的物什,怕也拿不到手。

红边牛皮的战鼓,莫看敲起来震天响,可敲得人若非是臂力远超常人的将官,怕是胜任不了。早在那轩辕朝之前七国乱战之时,便早有创儒家的夫子孔儒作《礼书》,其中《兵礼》一篇,早提出擂鼓次数,需擂鼓三通,每通战鼓需要三百三十三下,象征代天而战,不论生死,只求胜败。

可经过多少兵家实战测验,便摒弃了这一学说,十斤重的大长鼓槌擂那一人半高的高架战鼓,莫说那擂鼓之人能不能坚持住,便是真有那气力惊人偏要擂够三百下的,怕刚到一半儿,那蒙上牛皮的战鼓都要被捶出窟窿来。更有齐地十万良士征北国,三通长鼓累三军的前车之鉴,后人便更不愿重蹈覆辙了。

由此,龙家先祖倒是心明眼亮,不愿循规蹈矩,将三通长鼓改成了一通鼓,三百三十三下缩水到三十三下,少了那些冗杂的礼节,才能一鼓作气,铁蹄冲破多少锐甲战阵,踩塌多少城池。

带有瑞兽麒麟图腾的战鼓隆隆作响,铁骑骁将尽带甲胄兵刃策马而出。马蹄声响彻整个营盘。木栅栏围拢的方圆五里的北大营更是闷响雷动。三万披甲大军尽聚点将台,声势浩大。

点将台上,虎皮帅椅后驻一根粗木大纛,一面迎风招展的龙字旗矗立正中。龙字旗下缨络遍布,两线旄尾随风摇曳。十二字正营参将分立两旁,帅椅旁站着副将谢国安与吴良安。更有卓参将与洛双分别站立。有名盔亮甲的武士二十余人如劲松般分列两旁笔直站立,整齐若白杨。点将台下绑着的,便是那满面尽是尘灰泥垢的亥字营千夫长石韦东。

虎皮帅椅右侧站一抱簿册身着一身红袍衫的记功主簿,带着一顶乌纱小帽,静立在一旁。持笔宛似地府判官,一杆朱笔判生死。

自进了北大营起便是一脸怒容的龙旭焱终是出了帅帐,向那点将台上慢步走来,一屁股扎在虎皮帅椅上,扫一眼那下方安立的北大营将士。在自家那书阁之内,长椅下有檀香木垫脚的脚凳,斜身子踩着那脚凳,倒是随性一点。如今到了大营,坐下了这把扎屁股的虎皮帅椅,倒是有些正襟危坐了。

见到掌营的少将军在帅椅坐定,北营三万带甲将士全体下马,对年不到二十的主将行单膝跪礼迎接,齐刷刷异口同声道:“北营全体将士恭迎少将军。”硬盘之下,只见盔头,不见人面。唯有战马驻立,兵戈雪亮,还有那黑色将旗飘扬。

“众将士不必多礼,请起。”龙旭焱望着点将台下,满营黑盔战旗高声道。得到少将军令,台下将士才慢慢起身,带起一片盔甲兵器相撞的叮当声。甚是悦耳。

对着那一旁持簿册的北营主簿使一眼色,那掌册官方才会意,派下营内三十六掌簿青袍郎官清查人数,方才一一报入主册。这与那学堂的夫子点名倒是相似。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三万多人便被查清,有掌管主簿册的红衣六品主簿来报道:“禀少将军,营内共缺员七十余人,其中有六品千夫长三人,正七品校尉十四人,兵士五十三人。俱未到营。”龙旭焱自不愿去多管那主簿到底有没有点清,即便是自己后知后觉,之后查清再行处置,那绝对是一个也跑不掉。再者说,看到少将军一脸阴霾,谁敢再行诓骗?那绝对是活腻歪了。

龙旭焱没有说什么,径直把玩着手中的刻着佛陀头的菩提手串,安静看着那立在阶下的掌簿郎官。外加审视着那牵马持枪立在两厢的将士,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令北大营从参将到郎官尽皆战栗的话道:“限三炷香的时间,将簿册上未到之人全部找来,若有一人未到,所在营内上级一律军法从事。”

兵书上早就有‘法不严难以约众’之言,被熟读过兵书战策的二公子运用的淋漓尽致。北大营各营将士虽都熟知少将军是一个儒将,外加一个镇州府大纨绔的名号,本想着能放任一线,到时候拉着这位二公子一起同流合污。可谁知他却是个铁面严苛的少将军,刚掌虎符将令便拿了龙氏宗族的族人们,全部投进了刑冥殿。又入兵营带白袍云九宸一枪刺死了龙志星。又哪有一点不正经的痞子样?可就是这等铁手段还不够警醒,竟还有一群不怕死的仍旧向那刀口上撞。那也只能祝他们好运了。

在旁按剑而立的谢国安偷摸瞄了一眼帅椅上面无表情的少将军,静静叹了口气,如今怕又要顶着那头顶阴云,在刚化了雪的泥泞地里站上半日了。

吴良安紧了紧围裹在铠甲上的牛皮腰带,盘着腰间那只挂在皮带上的汉白玉扣。眼睛游离在军阵中央,看着那穿刺苍穹的雪亮枪锋。自少将军命令一下达,早便有诚惶诚恐的各营之人按照名单,牵马出了城北大营,奔了那花花世界镇州城。

卓恒早便命人准备了铜香炉,置于点将台上。一缕青烟袅袅升起,静静升腾着。而平日爱逞口舌的洛胖子安静了几分,安静立在一旁,终究是待不住,呼出一口气,迈下两节台阶,在那绑缚着石韦东旁的柱子处来回踱步。

营内之人,也犹如木人般安静伫立,盔甲整整齐齐列一排排,连眼神都仿佛凝固一般,紧紧盯向前方,唯有感到一丝酸胀后才轮转一周,舒缓一丝干涩。身旁被牵着脖颈缰绳的战马也懂事地低着头,没有吼叫与骚动。只有高坐于帅椅上的二公子把玩着手中的那串菩提子,还有阶下的洛阎王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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