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志安俯首躬身行一礼,言语中不卑不亢道:“吾闻扶阳城南有名师,叫萧文玉的,熟谙儒家治国之典,河阳郡士子以师礼待之,若能寻来,亲授礼典,教化经世致用之学,乃公子之福。”
龙骁收起钓竿,将那乘着条青色锦鲤的木桶推入湖中,开口道:“便这么办吧,只要能匡正公子的得失,让其一心向善,我必以恩人待之。”
龙骁将钓竿交到下人手中,将那挽着的袖子放下来看着冯志安笑道:“敬先啊,后辈作孽长辈操心,你我还要多费些心啊,只是我年前让他去镇州去错了,镇州北城的事我听说了,那北楼被杀的几十死侍,个个佩着雁翎刃,镇州的街头巷尾哪个不传是辰泽派人杀的,还有传言说,是我派人撺掇着那些北营兵士起兵闹事,这当真是一些可笑至极的污蔑。不说我没那心思,就我家儿子这个糊涂草包,抢街头巷尾的贞洁烈妇行苟且之事的胆子倒有,可哪里有偌大胆量,敢去做那行刺的事,何况这件事做不好,招人嫉恨不说,还会把小命舍在那里,图些什么。”
冯志安只是拱手笑了笑,没有多言,倒是一旁的谋士多有些憋不住,冒出了头。
“将军,镇州府那边,要不要澄清一下?若是大将军生疑,恐有不测之变啊。”旁边一个身着白色长衣的良士弓手问道。这始终身着不染尘垢的白衫雅士,名叫谢文世,倒是个年轻的文墨士子,在将军幕府内供事,只位列冯志安之后。主修法家,遇事倒是精通于权变之道。
龙骁看了看谢文世,思索一番,在那下人端来的清水木盆内净一净手,寻来手巾把擦一擦丢入盆内平静道:“学明,你说的话虽有些道理,可在有些事上,终归要小心谨慎,有时候事情做得多了反而适得其反,我那兄长我了解,你若急切派人澄清便是愈发惹祸上身,就像这盆中之水一般,你越是去拨弄他,便是无穷不止让人烦不胜烦,若能以静制动,则会欲止而息。”
说完,便带着一班学儒向钓鱼台外走去了。
晋贤亭内端杯捧盏的二公子品咂香茗,洛胖子在一旁哑言和笑。晋贤亭之名早在七大文儒暮春之会时便名扬西南。当时第三代龙氏将军主政,大兴文道,文事昌隆。便有儒家学说的七大文士于此处集会,踏春集游,是文坛一大盛事。
当时作为整个文坛领袖的卫轩公,率门下弟子百人,摆下炙酒,约谈文章书法文墨。开始作序时,互相推诿谦让,谁想却被闲游到此的一位不出名的墨吏作下一篇《晋怀赋》夺了名头,此举竟得了当时书法界号为‘不屈诤骨’的古玄子不小的赞誉,在座的大儒也争相事之以礼,被世人赞为‘虚怀若谷,海纳百川’。为各家所称道,传为美谈。
而至于晋贤亭之名,乃出自《晋怀赋》内‘晋渊有贤者兮,俯星汉,跨江河,胸有气魄而乃和。’一言,可谁能想得到这位当时被人认为不出名的墨吏,便是当时的大梁之主,第三任龙氏大将军。
而之后,这文墨将军便出资修建了晋贤学宫,请高朋大儒坐而论道,门下学者渐渐增至三千余人,这才有了被神州之人称为天下第一学宫的晋贤学宫,连神州皇庭都为之眼红。虽有第四任大将军兴武抑文,可仍旧挡不住这西南读书人的圣地长盛不衰。
新做了西南府仓常侍的苏明义倒是殷勤,依旧是那个刚正不阿的性儿,可自从开始征捐纳税之后,却很少去那些穷人家里讨要过,想来也是知晓那些民间疾苦,不忍太过刻薄。而自从有了洛胖子的势力在暗中助阵,倒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将那些开在镇州大街小巷的买卖户逛了个遍,也收了不少的赋税,使得西南府库倒是盈余不少。
今日听说二公子要约见,便早早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衫,随着仆役到了晋贤亭。见了对坐饮茶的龙旭焱与洛双二人,上前单膝叩拜道:“下官苏明义拜见少将军,见过洛爵爷。”
刚饮下一口茶的龙旭焱放下茶盏,笑着道:“义臣,快来旁边坐吧,茶都给你沏好了。”说着,便示意着苏明义坐到自己的右手边的石凳上。
龙旭焱看向苏明义笑着道:“义臣,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苏明义倒是谦恭拱手道:“多亏得少将军体恤,派人送来新进的跌打药,这才使得下官我好得迅速。只是这些日为那些商户的丁税,闹得有些烦累。”
洛胖子笑意盈盈,端着茶碗道:“苏郡守,你这两日忙活着我都感觉繁重,你可得学学我胖子节节劳,有事下人们不都能干吗,用得着你这东跑西颠,闹得一身疲累。”
苏明义摇头苦笑一声,看着洛胖子道:“洛爵爷,我若是有你手下一帮听话的管事,还用得着操那心思?收税都是些小事,不过这几日听说少将军欲要养兵备战,在城外搜寻几番却找不出藏兵之处,可在卑职以前文昌郡的任上,倒是四处走访过,郡之北,离镇州不过二三十里,有一道天堑,谷口平整,内却包藏乾坤,有林木山石,最适藏兵。”
龙旭焱听了连连点头,举茶道:“好,义臣果是干练之人,饮完这杯便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