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嫣的话一出，萧禹嘴角扯了扯，有些苦笑。</p>
“走，找楚世安给你包扎。”</p>
怕他嘴里又说些不中听的话，戚嫣根本不给他开口回答的机会，直接一句话堵住了他的话头。</p>
“臭娘们，你敢伤我——”</p>
戚嫣听见百里晟气急败坏的骂声，只侧过头，扫了他一眼，“百里少将军别输不起，刚偷袭已不是英雄所为了，要是还小心眼记仇，那可就丢百里家的声名。”</p>
她向来寡言，一旦话多，那就很难让人接上话茬。</p>
说完，戚嫣就不管百里骋，直接扶着受了伤的萧禹朝驿馆赶去。</p>
“来人——”</p>
“将军……”</p>
“给我将那娘们……”</p>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家丁一番话给及时打断了教训戚嫣的念头。</p>
“将军，使不得啊，那可是戚继北的女儿，要是她在咱们夜国出了岔子，那混世魔王戚继北，不得千里追杀过来，找咱们的麻烦啊！将军，您忍忍，这戚小姐是要回北国的，但是萧禹却是留在夜国的，还愁您没地方找不到人出气吗？”</p>
闻言，百里骋才勉强将自己这口恶气咽下。</p>
也是，他找不了戚嫣的麻烦，还不能寻萧禹的霉头吗？</p>
今天之耻，他日定要萧禹千倍百倍地偿还。</p>
咬着牙，百里骋无颜面对，只能催促着家丁扶着他赶紧回府去。</p>
“你武功这么弱，胆子倒是不小。”</p>
戚嫣一边搀着又病又伤的萧禹，不忘刀子嘴豆腐心地刺他一句。</p>
好在萧禹一向便是任你说什么，都能含笑面对的性子。</p>
他听了戚嫣这话，非但没有觉得伤自尊，还笑着应了她的奚落，“是啊，武功不高，胆子却大。”</p>
戚嫣却很不喜欢他这副不以为然的态度，便怒视他，“那你还敢几次三番地为我挡剑？”</p>
听出她语气里的激动，萧禹心口微微悸动，他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p>
半晌，才道，“也就两回。”</p>
“也就？”戚嫣眼睛瞪得更大，“你当你的命够死几回？”</p>
想想就来气。</p>
萧禹忽然站定，没有继续往前走了，戚嫣见状，也只能跟着停下。</p>
“怎么？”</p>
她见萧禹神情正经起来，便不由得紧张了下，以为是伤口上带毒了。</p>
刚要伸手看看他胳膊上的伤，就被他反握住了手。</p>
瞳孔缩了缩，戚嫣嘴角微翕，“放开——”</p>
“我忽然想，我这辈子，为你拼过两次性命，就这么放你走，有些亏了。”</p>
这话简直叫戚嫣难以理解，她不禁蹙起眉心来，表情变得费解。</p>
“你什么意思？要我赔偿你？”</p>
“嗯，对。”</p>
萧禹捂着胳膊，淡定地点头，一副在商言商的模样。</p>
这可是将戚嫣气坏了，她咬了咬唇，声音从齿缝里蹦出来。</p>
“好啊，你说。我赔得起就行。”</p>
闻言，萧禹唇角一扬，露出一个像是奸计得逞的笑容来。</p>
“你当然赔得起，也只有你能赔得起。”</p>
“那你说吧。”</p>
戚嫣抱着手臂，往后退半步，一副认真听他讲条件的姿态。</p>
“将你自己赔给我。”</p>
萧禹手臂上的伤口血已经流到指尖，滴落在地面了。</p>
但他只目光紧紧地望着眼前冷艳清丽的少女，“戚嫣，我心悦你。”</p>
时间在这一瞬静止，戚嫣眸子微睁，嘴也不自觉张了张，感到十分吃惊和意外。</p>
周遭一切声音都不存在，周围的人也不存在，仿佛天地间，此时此刻，只剩下她和他二人。</p>
她不曾幻想过这样的场面，所以才会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不知道该怎么应对。</p>
好一阵，她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说的……是，是真的吗？”</p>
前两日还在和她划清界限，怎么这么快就转变想法了？</p>
想到这，戚嫣又心下不平。</p>
萧禹点头，“千真万确，我心悦你，在意你，放不下你，舍不得你。更想……”</p>
和你在一起。</p>
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p>
他原来，远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喜欢这个鲜活的姑娘。</p>
她如此独特耀眼，一举一动都牵动他心神。</p>
或许是在街头看到她失魂落魄慌张可怜的模样时，又或许是她安慰他的那次，又或者，早在北国初遇时护她那次，她就闯进他心里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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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这事，太难去盘清其中道理。</p>
但在刚刚，百里骋偷袭她时，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只是怕失去她，怕她受伤，所以才会不管不顾地替她挡剑。</p>
也是这个情急之下的举动，才叫他看清自己的内心——</p>
连死都不怕，为何要怕在一起？</p>
这世上倘若连死亡都不能分开的感情，为何要因为旁的因素轻易放弃？</p>
他喜欢戚嫣，戚嫣也在意他，两情相悦不去努力，怎么知道就无法相守。</p>
或许，他是配不上她，但他会对她好，用这条命，用一辈子去对她好。</p>
比他相配的，未必会比他对她好，但比他对她好的，以后一定不会有。</p>
因为，他要做那个“最好”。</p>
他后面那句羞于启齿，但戚嫣却上前一步，坚持地要刨根问底，“更想什么？把话说完啊，我想听。”</p>
她一双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萧禹，面容平静，眸光明澈。</p>
心底却是一片涟漪起，喜悦与温柔拂过心间。</p>
越是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就越要装作平静无波。</p>
她倒要听听看，萧禹想说什么。</p>
萧禹张了张嘴，却忽然低头，看着地面一小滩血迹，虽然不想破坏这份难得的好气氛，但还是不得不开口提醒她。</p>
“我想……是否该先止个血？”</p>
他倒是有很多话要说，但首先得保住这条命了再说啊。</p>
萧禹很是清醒地如是想。</p>
戚嫣嘴角抽搐了几下，无语地看了眼地面的血迹，然后叹了声，没好气地瞪着他，伸手——</p>
“走，真没用。”</p>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脚步却加快了不少。</p>
驿馆内。</p>
楚世安看着去而复返的二人，再看二人这情状，眼眸饱含深意地看了眼夜国的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