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纯平与季玉说话时，忽地听得城头欢呼声遽起。季玉忙与李纯平告辞，回到城门处，问那李响道：“却是何事这般喧哗？”</p>
“夏人退了！”李响看了看他道，“却不知要俺何时动手？”</p>
“急甚么？”季玉摇头道，“此事我也做不得主，还得听命行事！”</p>
李响不再出声，默默走到一旁。靠着墙边坐了，也不知想些甚么。那边武二此时却不知领了兵马去了何处，也不见人影。</p>
季玉暂时没得兴致说话，满心里便是装着一个人。那一颦一笑如此勾人心魄，那奔驰的骏马，那飘动的裙裾，那挽弓的英姿。无不撩拨着季玉的心弦。如今佳人便在这渭州城内，却又不得相见。如此煎熬更是使得他手都微微颤抖起来。</p>
“庆儿公主！”季玉喉头滚动着这个词儿，一时间竟然百感交集。仿佛这夏军退与不退也与自家无有关碍一般。他满心里便只得这个人影儿了。</p>
忽地又有人大声的高声道：“夏人攻城矣！”</p>
季玉抬头看时，但见那空中飞动着一只只火箭，有的射在墙头，将墙头照的通亮，有的越过城墙落在城内，点燃城内屋子，顿时燃起大火，火光冲天。</p>
“今日便要破城么？”季玉喃喃一句，便要飞快的前去想李纯平请示。抬头朝李响看去，那李响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瞪着他。</p>
“射！”</p>
喊杀声中不时传来令官的发令声，又夹杂着房屋起火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还有那些城内百姓的哭喊声，如此交织在一起，混乱成一团。</p>
“不好，只怕今日便要破城了！”季玉忽地大叫一声，飞也似的奔跑起来，他要赶在夏人大队人马攻城门前与李纯平联络。</p>
他刚跑出不多远，便见到了那李纯平匆匆而来，对他慌忙道：“方才前方使火把打来信号，第三次攻击便是要直取南门，我等做好接应准备。你且吩咐李响去，休要中途变了心思。若是不从，只管将他人头来便是！”说话间，手猛然往下一劈做了个砍头的手势。</p>
“这个自然省得，宽心就是。”季玉领了命，忙忙的奔了过去。</p>
待到了李响身旁，压低声音道：“此次攻城过后，下一次，便是要直取城门，到时马军在前，急速冲来，打开城门之时，要迅捷，不可慌乱手脚。我等时辰无多，若是那种师道反应过来，便失了时机。”</p>
“在下省得！”李响忙答应一声，精神顿时一震。</p>
季玉看了看四周，忽地对李响道：“武二那厮却在何处？恁地不见了他？”</p>
李响道：“方才吃种相公相招，已然上了城墙，想必已与夏人战成一团了。”</p>
“如此更好，省的有人盯在一旁，碍手碍脚。如此我等更为便宜行事了！”季玉点头，走了几步，只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忙又折回对那李响道：“你可曾确定为种相公召了去？”</p>
李响见他质问，不由脸色不愉，有些不快的道：“说得甚么话？俺如今还要欺瞒你不成？此事成与不成，俺便与你等如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不信时，你自家便可去城墙上看一看，可有那武二么？”</p>
季玉忙笑道：“我不过问得一问。你我富贵便只在今日了。还是谨慎些为好！”说罢就要上城楼去看，却见那李响对他怒目而视，不由止住脚步，对李响笑道：“不若大官人去看一看。”</p>
李响冷冷哼了一声，转身便朝着城楼上行去。那季玉也就等候在城下，他此举显然便是为了不刺激李响，摆出个信任的姿态，好安李响的心思。这城门不开，半份儿也不能招惹的他的。</p>
城头的战况已然激烈，不多时便从那城墙上抬下受伤或阵亡将士。</p>
季玉焦躁等候李响下来，过了多时，才见那李响满脸烟尘，浑身疲惫的从城头下来，气喘吁吁，靠在城墙边坐下，从身旁摸出个皮囊，咕隆的灌了几口水，这才平缓了一些。</p>
“如何？”季玉急道。</p>
李响横了他一眼，方才叹道：“城头之惨烈，生平仅见。俺寻了许久，才见到武二兄弟，郑家兵——唉，郑家兵完了！”</p>
“甚么？”季玉不由一喜，对着李响忙道，“却仔细说一说！”</p>
李响点头，平缓了一些气息，这才道：“武二兄弟吃种相公调遣上了城墙，正逢你们夏人来攻城。此次更是动用了楼车，当真是箭如雨下。武二兄弟所领八百郑家兵，正逢其时，死者七八，余下兄弟亦在苦苦支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