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董昭是魏国使臣,而不是朝廷使者,所以按照礼仪对等原则,董昭享受不到朝廷使者的礼遇和特权,那就是汉王必须要亲自到广场上迎接天子使者,而董昭却是进殿去觐见汉王。
事实上,作为大汉朝廷下的王国,拥有勤政殿这样的称呼本身是一种僭越,不过汉朝已衰败,这种僭越在各地诸侯中早已比比皆是,在成都的汉国府还比较低调,刘焉父子有心无胆,宫殿的规模都修建得很小。
而在长安,贾诩修葺未央宫使却是肆无忌惮,竟修复了代表皇家礼制最高等级的建筑—明堂辟雍,这是连邺都和许都都没有的天子建筑。
侍御史费祎引领董昭快步走过广场,向大殿台阶上走去,台阶两边站着两百名金甲侍卫,手执兵器,威风凛凛,这时有侍卫高喝:“汉王有令,召魏国之使觐见!”
“请进吧!”费祎低声提醒董昭,董昭整理一下衣冠,快步走进了大殿。
勤政殿确实不大,最多只能容纳百人,也不是金碧辉煌,格调灰暗,显得庄重肃穆,七名重臣分坐两面,正面则是汉王位,没有象天子一样高高在上,而是和大臣们平位而坐,除了名字略有僭越外,其他都符合王国身份。
由于汉王在坐,董昭只能跪下行一拜礼,“魏公使臣董昭拜见汉王殿下!”
刘璟身着绣有麒麟的王服,头戴平顶冠,他摆手笑道:“董大夫免礼,请就坐!”
董昭起身,向东面而坐,又躬身道:“魏公请微臣转达他对汉王殿下的敬意。”
他又看了看堂中神情严肃的其他六名重臣,微微欠身道:“魏公也向平章台各位重臣问候。”
“魏公身体可好?”
刘璟的笑容打破了殿堂上沉闷的气氛,“几个月前在江东相会时,他说最近两年身体欠佳,大多时候在生病,现在春暖花开,他的身体有起色了吗?”
董昭连忙答道:“回禀殿下,魏公是因为年事已高,身体日渐衰弱,故而多病,现在邺都静养,感谢殿下的关心。”
刘璟叹息一声说:“魏公今年六十有一了吧!年过花甲,却世子未立,丕植朝内争端,彰公子拥兵幽州,这样拖下去,是魏国取乱之道也,袁本初之乱,难道魏公也要重蹈覆辙吗?”
董昭半晌哑口无言,他不明白刘璟为何会说这番话,虽是关心语气,但内容却显得很无礼,他心中着实不快,克制住情绪问道:“家家都有烦心事,魏公家事,我想魏公会妥善解决,就不知殿下为何要过问此事?”
“三子争嗣,事关天下稳定,事关百万黎民福祉,可不是家事啊!就像董御史出使汉国,不就是植公子极力举荐吗?”
董昭脸色微变,刘璟说得太直接了,当着七名重臣的面说这种话,无疑是给他重重一记耳光,他刚要忍不住发作,可看见刘璟笑眯眯的目光,董昭顿时醒悟,自己是有求而来,可不能随性子翻脸,而且刘璟明显是故意激怒自己。
董昭沉默片刻道:“殿下想得太多了,微臣是奉魏国之令前来与汉国和谈,和植公子无关。”
“哦!不知魏公想与我和谈什么?”
“是关于汉国水军在巢湖中驻扎一事,严重威胁到合肥的安危,魏公希望殿下能撤销巢湖水寨,两军和平相处,互不侵犯。”
刘璟目视司马懿,司马懿会意,便冷冷道:“董公此言诧异,巢湖属于庐江郡,而江东已将庐江郡正式划给荆州,我们在自己的郡内驻兵不是天经地义吗?而且曹军在合肥屯兵五万,威胁庐江郡安全,应该是我们要求曹军撤兵,现在怎么反过来,你们倒要求汉军撤兵,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董昭心中忿然,反驳道:“濡须水是属于庐江郡不假,但巢湖却有一半属于淮南郡,而你们在姥山岛扎下水寨,就已经越界,直接威胁到合肥城”
不等董昭说完,刘璟便摆摆手笑道:“原来董大夫是来指责汉军越界驻兵,这个是我们不察,这样吧!我立刻下令,命水军撤回到庐江郡一侧,平息两家争端,如何?”
董昭着实感到尴尬,他处处被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只得忍住气向刘璟道歉:“刚才是我说话不当,我向汉王殿下道歉,希望殿下谅解。”
大殿中人都会心的笑了起来,徐庶为人正直,不忍心再捉弄董昭,他坦率地说道:“董大夫此次出使成都,是否是为了平息合肥战争隐患而来?”
董昭感激地看了徐庶一眼,点点头道:“徐尚书说得很对,汉国大军压境,可魏公不想再爆发合肥之战,涂炭民生,特命我出使贵国,希望能增加彼此互信,不要再爆发战争。”
司马懿摇了摇头,“董公此言不妥,我们屯重兵于巢湖和皖县,其实不是为了进攻合肥,而是害怕合肥曹军进攻庐江,不得已而为之,如果魏公真是为了两家罢兵,那么也应该同样削减合肥驻军,两家兵力对等,各驻兵一万,这样就打不起来了,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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