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望着他，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其他，却被他先挣脱了手，然后垂首不再看我，说道：</p>
“跟大人开个玩笑罢了，大人不会真的生气了吧？”</p>
为什么我会觉得他冰冷的眼神中透出了些许悲伤呢？</p>
“生气了哦，所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p>
我问得有些漫不经心，这样才符合我随性不羁的个性。</p>
“小碗子。娘亲曾跟我说过，人只要有一碗饭吃，就不会饿死！”</p>
小公公恢复了平常的语气，便如同方才的那场诱惑的戏码从未发生过似的，可我却还有些意犹未尽之感，心里稍微有些失落。</p>
听他的语气，可推断出其家境贫寒，也难怪了，若是家境好，家里人又怎么舍得将他送进宫里做了小太监呢？！</p>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碗儿吧！”</p>
总觉得小碗儿这名字叫的最顺口了。</p>
他有些一愣，遇到这么个不安常理来的主儿，有些无奈，言道：</p>
“随大人喜欢好了！”</p>
刚说完，便将药瓶里的药分摊在掌中，然后认真的替我推散瘀血，通经活络。他上药的手法很特别，一推一按之间，隐约有寻经点穴的影子。</p>
起初疼的我难受，还一度让我以为他这是乘机“公报私仇”，可看着他如此认真细致的模样，我又觉着即便是如此，那也认了。</p>
虽说我不大懂医道，可也是看过几本医书的。书中常说，这学医最难的，便是认经找穴，要十分精准的找出人体所有的穴位和经络的走向，是成为一名好大夫的前提。</p>
看他手法娴熟，做事认真，很显然已经具备了这样的前提。若是他能继续精研医道，相信对他的将来也是大有裨益的。</p>
“小碗儿，你是不是很喜欢学医？”</p>
我试探性的问了问，若是他真有心此道，兴许我还能帮上点忙。</p>
“喜欢又如何？即便我医术再好，也不过是个小太监而已！”</p>
他这一语，便道破了这官场的无情与不公，再有能力的人，也比不过出身高贵的。</p>
我笑了笑，然后说道：</p>
“小碗儿以为我，如何？”</p>
小碗儿有些奇怪的撇了我一眼，说出来的话却很中听，可在我听来却有些暗讽的意味在里边，道：</p>
“大人出生高贵，又是状元之才，令人羡慕得紧啊！”</p>
“呵呵，这你可抬举我了吧！”我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虽说姓高，可却比不上高韦身份高贵，虽说是个状元，可不也老老实实做了三年的修撰么！”</p>
我说出此话，也无非就是想告诉他，外人看我表面如何风光，可我要为之付出的努力却也外人所想象不到的。</p>
“我看起来聪慧吗？”</p>
……</p>
小碗儿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明所以。</p>
我有些尴尬的笑着说道：</p>
“别看我现在看起来很聪慧的样子，小时候的我可笨了。别人一次便可以学会的事情，我要做三遍才学得会。”</p>
“同龄的孩子六岁便入了国子监读书，而我到九岁的时候才进去。有了整整三年的差距，我便用课余和晚上睡觉的时间来补足。”</p>
说到这里，我轻轻的叹了口气。</p>
“我没有别人口中所说的那种天赋，所以能做的就是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在读书上面！”</p>
小碗儿似乎也没想到，我过得居然也如此辛苦，原本有些冰冷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柔和与钦佩。</p>
“你看，这样的我，不也状元及第了么？！”</p>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脸。</p>
“也许，一个人辛苦半生也未必可以达成所愿，可不经历一番寒风彻骨，又哪得梅香扑鼻而来呢？”</p>
小碗儿闻言，眉头一蹙，反问了一句，道：</p>
“大人，你想说的，究竟是什么？”</p>
“小碗儿若是可以精研医道，那将来一定可以医治更多的人，在高辰以为，这远远比在官场上步步为营还要更有意义一些呢！”</p>
</p>
小碗儿听过这番话后，似乎心有所感，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和自己所知道的，确实有些不一样。</p>
“当然啦，翰林院的书库中也有许多难得一见的医书典籍哦！”</p>
我边高兴的说着，毫不违和的拉过了小碗儿的小手，轻轻的拍了拍，讪笑着说道：</p>
“要是想看的话，就来翰林院找我吧！”</p>
小碗儿看到我一副轻浮的模样，顿生了几分好感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p>
他都有些怀疑，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了。</p>
看着我挤眉弄眼那得意样，小碗儿还在帮我按摩的手不留痕迹的多施了几分力道，我疼的立马大叫了起来，就差哭爹喊娘了。</p>
这样看来，即便他与其他的士族大夫相比确实有些不同，可骨子里他就是个纨绔啊……</p>
小碗儿看着在眼前疼的死去活来的人，幽幽的在心里下了这个定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