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怒不可遏，一脸不可置信地神情瞅着我，道：</p>
“你说什么？”</p>
我声泪俱下，大声喊道：</p>
“你欠我这一世的相守，你答应过我这辈子、下辈子再下下辈子都要做我的妻，这些你都忘记了么？”</p>
萧?苦笑两声，言道：</p>
“在你眼中我既已是背信弃义之人，又如何会记得自己曾经许过什么承诺？”</p>
我不相信她说的，抚着自己的心口，继续追问道：</p>
“那我这毫无保留爱恋着你的这颗赤子之心你也不要了么？”</p>
萧?黯然神伤，悠悠言道：</p>
“心？这种看不到又捉不足的东西，值得人去相信吗？”</p>
“你在说谎！”</p>
我怒斥一声，乘她不备，一把拔出她腰间的短刀，刀刃抵住了自己的心口。</p>
萧?神色慌乱，怔怔看着我，言道：</p>
“你想干什么？”</p>
哀莫大于心死，便是我此时此刻的心境了。</p>
“你既不相信我的心，也就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情，既然你什么都不相信，那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干了？”</p>
萧?悲愤不已，怒火攻心，道：</p>
“高辰，你想用你的性命来要挟我么？”</p>
我不觉眼神暗淡，一时间神魂俱散，人也神神叨叨，只觉得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了，不觉收紧了手中的短刀，刀刃凌冽，片刻间便划破了我的衣裳，也在我心口处划出一道血痕来，失魂落魄的言道：</p>
“我自知在你心中没那般重要，我只是觉得心疼得要死了，若我将它挖出来，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疼了？”</p>
萧?一脸悲愤，这就是她萧婉倾尽温柔爱着的人么？她说她心疼得要死，那她萧?就不是如此了么？</p>
伸手一把抓住了抵住我胸口的短刀，她的血混着我的血溅在了刀刃上，我吓得急忙松了手，被她一把将短刀又夺了回去，甩手就给扔到了一边。</p>
“你的手流血了！”</p>
我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要去牵她的手，却被她一把揪住了衣领，她蹲下了身子，逼着我对上了她那双早已赤红的眼，分明是已伤心到了极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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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死自去死你的，就是不要死在我眼前！”</p>
说完，恨恨地甩开了我的衣领，她正欲起身却又被我抱住腰身，想要扒开我却发现我身后早已被血浸湿了一大片，这才知道我身后有伤便不再推开我任由我抱着了。</p>
我却止不住的狂喜，不禁开怀大笑起来，我就知道琬儿是在乎我的，忙问道：</p>
“你伤心了，对么？你为我伤心了，是不是？”</p>
萧?忍不住哀叹一声，最终她还是无法对眼前这人过于狠心决绝，可她必须给这个人选择，一个重新过活的机会。</p>
“这是你唯一离开北魏的机会了，晨，听我一次好么，你走吧。”</p>
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气虚体弱，再加之这些天的风餐露宿、担惊受怕，如今又伤心感怀，悲喜交加，我忽然觉得浑身乏力，有些无力地靠在琬儿肩头，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了。</p>
我努力打起精神，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深情言道：</p>
“我不能走，也走不了啊，我若走了，你该怎么办？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留在北魏，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啊……”</p>
萧?闻言，失神地哀叹了口气。</p>
我抱紧了她，眷恋不舍之情溢于言表，边哭着边恳求道：</p>
“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走，我的心在你这，就算是死皮赖脸我也要缠着你，如果你还是要赶我走，没了心反正我也活不成了，死了化成了一缕幽魂，我也要阴魂不散地跟着你，你认命吧，这辈子你是摆脱不了我的了！”</p>
萧?听着，顿时觉得定是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被这冤家纠缠不清，生要死皮赖脸要缠着自己，就连死了化作鬼魂也要阴魂不散地跟着她，她已经快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冤家了，有些气结却又有些伤怀，最后也只能十分无奈地道了句：</p>
“你就是个无赖！”</p>
我破涕为笑，就知道她拿我最是无可奈何，接下来只要我装可怜博同情，她便不会再赶我走了，忙伏在她的肩头，我用无比幽怨的语气在她耳边柔声说道：</p>
“你冰冷的铠甲膈得我胸口疼，你赶我走的无情话语，弄得我心揪着疼，受伤了伤口还裂开了，后背也好疼，我浑身上下都疼，难受得紧，琬儿，你说，我是不是快要一命呜呼了啊？”</p>
我都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了，就不信琬儿不会对我动恻隐之心？</p>
萧?被这冤家弄得心情也是七上八下的，明知她是在耍小阴谋，却也一直挂心着她的伤势，虽然她装得和说的都很可怜，但是疼得眉毛都皱起来了，却是真真切切骗不得人的了。</p>
“你这般能折腾，离一命呜呼还远着呢！转过身去，让我看看都伤哪儿了？”</p>
边说着琬儿边来解我外衣，我羞得都快无地自容了，忙拉住了她的手，红着脸问道：</p>
“你难道要在这里给我脱衣裳？”</p>
萧?嘴角上扬，淡淡言道：</p>
“这话倒是奇了，不脱衣裳如何为你检查伤势？”</p>
我扭扭捏捏的，羞答答的说道：</p>
“这光天化日之下的，似乎影响不大好……”</p>
哪知琬儿一点都不买账，淡淡说了句，道：</p>
“那成，既然你不需要我帮你检查伤势，那就留你在这里自生自灭吧！”</p>
我急了，死死拽住她的手不放，喃喃自语道：</p>
“诶，别啊，我历尽千辛万苦才回到你身边的，就不能让我向你撒娇几句么？”</p>
越说道后边，语气弱得不可闻了。</p>
听到这些，萧?也便心软了，这些日子这冤家流落在外，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的，今日她们能再度相见，也得多谢老天爷慈悲成全，萧?都有些不敢想像，若是这回错过她了，真不知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p>
幸甚，她平安无事！</p>
萧?忍不住伸手抚摸眼前之人的脸庞，心中泛起一股失而复得的幸运感来，这冤家清瘦了不少，但是那双明亮的眸子依然清澈如水，眼眸中都能倒映出自己的轮廓来。</p>
是了，即便是有着与这冤家一般相同的样貌，即便是言行举止模仿得于她别无二致，可这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却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更不会有如她这帮用如此温柔地眼神看着自己，眼即为心之窗，因为这冤家心里有她，所以这双如水的眼眸中总能倒映出自己的模样来！</p>
这冤家对自己来说，是在这世上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宝物啊！所以，她不得不将这冤家推离自己身边，就是不愿再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可这冤家如此痴缠，她既回到自己身边，自是不愿舍自己而去了……</p>
她该拿这冤家怎么办才好啊？</p>
萧?有些疲惫地靠在眼前这冤家肩头，十分神伤而忧心地轻轻道了句：</p>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啊？”</p>
她这一言，激得我一时间愁肠百结，心中难过，不是滋味，轻唤着她的名，道：</p>
“琬儿……”</p>
她从我肩头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我，然后苦笑了一声，道：</p>
“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都在唤我‘琬儿’呢，可我不是萧婉，而是萧?……”</p>
我微微一愣，从琬儿的眼神中我看出了悲伤和失落，回过神来看着周遭的一切，方才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杀戮也再次回到我脑海之中，而琬儿的这句话也在此时有了更直接的阐述。</p>
为何我会一直唤她做琬儿，就是因为我眷恋着琬儿的温柔如水，却无法直面萧?的冷酷无情？！</p>
是啊，眼前这个人确实是萧?，因为她一身戎装，英气逼人，杀伐决断，毫不手软，与一直温柔宽和待人的琬儿真的是大相径庭，她们明明是同一个人，可却又不是？！</p>
那般说来，高辰爱上的是萧琬，而不是萧?了，是么？</p>
我有些失魂一般地伸手去触摸她的脸，怔怔言道：</p>
“你，是萧……?？！”</p>
眼前的这个人是萧?，而我是高辰，高辰爱的是萧琬而不是萧?，那就是说我爱的是萧琬而并非萧?……</p>
真的是这样么？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p>
陡然间我疑惑驱散，恍然大悟，有些混乱的思绪突然得到一丝清明，随即斩钉截铁的言道：</p>
“诡辩！为何你一定要将萧琬和萧?分开，你们明明就是同一个人！”</p>
她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了，因为她是那个只是看着我的眼睛就能知道我在想什么的人，所以她一句话，便道出了我心中所想。</p>
“萧琬和萧?是不同的，萧琬可以温和待人，可萧?的世界冷酷无情的，而你爱着的人，是萧琬！”</p>
“不，我爱的那个人，是你！”</p>
我摇了摇头，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喙。</p>
是的，我爱的是她这个人，不管她是温柔的萧琬还是冷酷的萧?，我深深地知道，我爱她！</p>
“……”</p>
她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中有了几分黯然神伤。</p>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么？那就试试吧！”</p>
话音刚落，我忍不住倾过身去深情地吻住了她的唇瓣，在与她甜美的唇瓣触碰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中蔓延，我止不住的面色绯红，心跳如同小鹿乱撞。</p>
这一吻如同羽毛轻抚，浅尝辄止，缓缓地与她拉开距离，一脸微笑沉醉地望着她，温柔牵过了她的手置于我心口之上，我无比害羞而又十分坚定地对她表白道：</p>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p>
每喊一句，我对她的情便又动一分，向她表白也就越发深情……</p>
她早已羞得满脸绯红，忙不迭地伸出手来附上了我的唇想要阻止我继续说下去，却被我唇角的温热所灼，正欲收手却又被我牢牢擒住，羞涩难掩间两人已是四名相对了……</p>
我心中欢喜不已，因为她那有些失措般的举动和闪躲的眼神都在告诉我，她也是爱我的！</p>
我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情不自禁地想要靠得离她更近一些，言道：</p>
“你说你是萧?，那按照你的思路，高辰爱的是萧琬，那叶晨，爱的便是你萧?！”</p>
说完，我便在她手背上落下深情一，她羞涩地忙收回了手，忙瞥过头去似不想我见着她此时此刻脸上所展露出的小女儿家的情态。</p>
我得意一笑，随即借体虚之故靠在她怀里，抱住了她，继续在她耳边柔声说道：</p>
“你定是忘了我曾对你说过的话了，那今日我便再说一遍。不管你是萧琬还是萧?，不论我是高辰还是叶晨，以后，你是我的女人，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女人，我亦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我的命是你的，你的命也是属于我的，你所肩负的一切，无论是责任或者罪孽，我都愿为你一肩担负，纵然你满手鲜血，我也依然眷恋着你的双手给我带来的温柔，就算你是魔，我也甘愿为你，万劫不覆！”</p>
顿了顿，我的呼吸不觉有些急促，情动而促使气血上涌，我因失血过多一时间气血不足，精气神也越发不济了，身子也越发疲惫乏力再也难以为继，缓缓在她耳边继续说道：</p>
“你记住啊，萧琬是高辰的妻，那叶晨，便是萧?的妻……”</p>
萧?伸手抱住了怀里了人，似听到了又似未听清一般，嘴角带着一抹特别的笑意，故意反问了一句，道：</p>
“再说一遍，你是谁，又是谁的谁？”</p>
明明都听清楚了，却还故意这般询问，我这媳妇儿啊，就是喜欢欺负我啊！</p>
我呵呵一笑，对她我一直都是真心相待的，更不敢有一丝欺骗，只能老老实实地回应，红了脸，轻声言道：</p>
“我是……叶晨，是你，萧?的妻……”</p>
眼皮越发重了，意识也开始渐渐变得模糊了，我想我是真的累了，还好，我找回了自己深爱着的那个人，回到了她的身边，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p>
“我爱你……”</p>
刚说完这句，我便面带微笑，无比安心地陷入昏睡之中了。</p>
萧?抱着怀里沉睡的人儿，锐利的目光恍惚间蒙上了一层水雾，牵起了睡梦中人的手，萧?心中暗忖道：</p>
她给过这冤家机会让她离开的，可是她不愿，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萧?以后逗会一直牵着她的手，永远都别指望她会放开了……</p>
“傻瓜，我也爱你啊！”</p>
萧?在她耳边，轻柔地说出这句话来。</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