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儿处,动静小一些,看看究竟什么情况。”马仲钧说罢便与徐莫行趴于屋脊之侧,探出个头来张望。
徐莫行定睛一看,果然在距自己数十米远的一处出现了一个黑影,那黑影不奔自己这红楼主堂房顶来,却是往另一处行去,那处是主楼通往后方住处的回廊顶,显然是奔住处去的。
此时已是深夜,楼下的欢腾也已经散去,是谁究竟没事跑到屋顶来?难不成他也学自己跑来学武功?扯他娘的淡,难不成是跑去偷香窃玉的?徐莫行心一骂。
“这人是谁?”徐莫行盯着那模糊的身影喃喃道。
“身材中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倒有些像和你过意不去的那位公子哥身边的高手。要不要哥哥帮你出口恶气?”马仲钧武功高强,自然目力更甚过徐莫行。
“哦?马大哥也知道?”徐莫行扭头疑问道。
“徐兄弟方才徒手制疯马,那可是大显神威,马某在暗处也是看的清楚。托兄弟制马之福,趁着乱我马某也能进来一看这湖月楼的风采。”马仲钧笑道。
徐莫行忖度着这马仲钧武功究竟有多高?能够如此轻易从正门众目睽睽之下出入如无人之境。不过想起方才马仲钧于众人之间贴近自己又灵活的闪身而出,这倒是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这陈子逸旁边的高手深夜到这屋顶,意欲何为?
“看来马大哥也是性情中人,喜好这温柔乡。”徐莫行打趣道。
马仲钧不好意思的笑笑,向前看了两眼,突然道:“徐兄弟,那人有动静。”
徐莫行顺着马仲钧指向看去,那远处的黑影张望了四周,确认无疑后便躬身顺着回廊的屋脊向远处的住处客房行去。
“马大哥,我们跟上去。既然是陈子逸身旁的高手,那必然不会做什么好事。正好他先前我几次麻烦,我这次便一并奉还给他!”徐莫行欲起身。
马仲钧却按住他,“莫急,此人武功不弱,贸然跟上去会打草惊蛇的。”
徐莫行只好耐着性子等着,直到对方在自己瞳孔里已经小到不能再小的时候。“走,徐兄弟,咬住他,看看这犊子想干什么坏事儿。”马仲钧一声未尽,身形已经突了出去,转瞬已是十数步远,徐莫行只得赶忙跟上。
两人便顺着回廊的屋脊,一左一右在青瓦上如猿似燕,身手敏捷,步伐轻快。两个百多斤的壮年男子踩在这瓦片之上竟没发出多大动静,也未踩破一片青瓦。
徐莫行看着左前方的马仲钧,看着马仲钧比自己还壮硕的身形,在这房顶上比自己还灵活不少,心中暗道自己与这马仲钧还是有不少差距的。人外有人啊,这强中更有强中手当真不假,自己日后得更加的勤修苦练。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如履平地般追出数百步远,终于在前方数十步位置看到那黑影到了尽头的五层楼台处,一个跃身抓住上层楼杆,鲤鱼打挺般荡上楼层,又是这般如法炮制,轻巧的上了顶层那挂满红灯笼的过道。
徐莫行看在眼里,心中暗道果然是那个眼睛细长,貌不惊人的高手。他轻功不弱,光凭膂力与腰力便灵活自如,比自己要强不少,如此轻快的上了顶层,若是自己,还是得借助腿力才行。
那人翻上高层,后头一望,见后方长廊的瓦顶空无一人,心下稍安,转身朝楼内走去。
待那人进了楼道之后,从屋檐两侧之下,翻上两人,正是徐莫行与马仲钧,两人方才挂在走廊之下,躲过了黑衣人的察觉。
“鬼鬼祟祟,果然是干着见不得人的事。”徐莫行盯着那人说到。
“恐怕,非奸即盗,不知是想偷物还是要劫人。”马仲钧思索道,“我们上去看看,别让他得逞了。”
“马大哥等等,此人是陈子逸那厮的属下,恐怕多半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陈子逸而来。”徐莫行双手抱胸道,“方才楼内那陈子逸便未让任何姑娘侍奉,而那名妓沈娴出来时,他眼睛都直了,目不斜视。我看这事儿八成和这沈娴有关,我们且在此处稍等片刻,陈子逸就算狗胆包天也不敢在楼内行事,这人必然会出来。”
两人默契的蹲在高楼侧面,以待时变。楼内不时传来你侬我侬的谈情说爱声,醉酒喧哗声,听着别人家的情话,徐莫行身上一身鸡皮疙瘩,没成想这古人也是这么肉麻。
“余大哥,你挂在这里做甚?你可让我一阵好找!还道你人间蒸发了。”徐莫行挂在护栏外,李尽灾却从过道走来,看着徐莫行挂在此处十分好奇。
徐莫行一看身旁的马仲钧已经早早的上了上一层的护栏,李尽灾竟没发现自己头顶上还有个人。
“尽灾,你不回房里,跑这里来做甚?”徐莫行好奇到。
“还说我呢!余大哥你听着曲子,神不知鬼不觉便没了踪影。我只好自己回房里,这不,今天身体不适,早早完事儿了。”李尽灾挠着头嘿嘿道。
徐莫行会心一笑,“尽灾啊,得多保重身体,这日后日子还长着呢。”徐莫行看着李尽灾不好意思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尽灾,你来的正好。这陈子逸色胆包天,恐怕要对那个王府歌妓意图不轨,你快去通知这里的话事人,能多叫就多叫几个,前往红楼主堂外,今晚有捉贼大戏。”
李尽灾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对他来说偷谁不重要,反正让陈子逸不爽他就乐意。几句之后便匆匆告辞去通知人去。
马仲钧自上层落于徐莫行身旁笑道:“徐兄弟好手段,恐怕那陈公子今晚要吃瘪了。”
徐莫行神色自若,“礼尚往来罢了。”不过了一会儿,楼上果然传来动静,一个黑影自高层,一层层跃下,回到走廊屋顶左右张望一下便向来时的路返去,不过他的肩上多了一卷毛毯,卷些什么东西一般,只见毛毯轻微扭动,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果然是劫人!这陈子逸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徐莫行皱眉道。
“走。”两人极为默契尾随着那人前去,这次距离极近,那人扛着个大活人显然步伐沉着了许多,而且极度紧张,仿佛忘记了后方有两个人一直跟随着自己。
那人前行几百步到了红楼主堂的四层房顶,刚想歇口气暗叹大事将成,欲自飞檐越下。只听得后方“锵”的一声轻响,他亦是个高手,岂能不懂?当下舍下毛毯,往后一个越身,刚刚抽身离去只见方才所处之处,“啪”的一声,青瓦崩裂,一把细长银刀劈在那处!
徐莫行一刀落空,身形豹动,矫捷异常!那人刚抽出刀来,还未看清来人面容,“镗!镗!镗!”数声金铁相撞之声响起,他单手架刀只觉得手臂酸麻,来人膂力过人,不得不已双手持刀架住!
两人对劈数刀,难分难解。他亦非寻常之人,几刀之间便摸透了徐莫行出刀路数。又一次架住徐莫行的刀后,他眼中寒芒一闪,顺着徐莫行的刀刃斜下一划,便欲砍徐莫行握住刀把的手,这招若成,徐莫行少说掉几根指头!
徐莫行冷战一声,他亦是使过这招的人,岂能不知?单手持刀,手腕一提,以刀柄架住来人的刀刃!那人眼神微惊,没成想徐莫行亦是个懂得路数的行家。抽刀回身又一猛刺!徐莫行看在眼里,心中灵台清明,仿佛回到了两个多时辰前自己刺向马仲钧那刀,顿时心随意动,柳叶刀斜刺,两刀相交,徐莫行手腕陡然一翻,一扭,死死缠住了对方刺来一刀!与方才马仲钧缠住他的一刀如出一辙!他虽初学,只学了个形似,饶是如此也颇为出其不意,纵使扭不掉对方的刀,那人也休想抽出刀来!
那人心头一惊,他方才看清来人竟然是在牌坊下制服疯马的那人,不由得怒火中烧。正想双手持刀一劈欲将徐莫行的刀带落。
可徐莫行背后却跃出一人,气势如龙蟠虎踞,并未持刀,粗壮的手臂劈掌而出,劲风扑面!虎虎生威,此人弃刀用掌,却给他一种比刀还危险的感觉。当下不敢犹豫,弃刀闪身暴退,哪知来人武功奇高,一个错步,眨眼间追上自己,一掌劈至,他心中大骇!仓促间出掌相对,“咚!”如黄钟相撞,发出闷响。那人如受千钧之锤重击一般,步伐凌乱朝后倒退,手臂酸麻,虎口开裂!
马仲钧并不给机会一掌得逞,借力弹至半空,一个转身如燕子迂回般凌空又是一掌,那人气沉丹田又是一拳迎上,第二次相撞那人终于顶不住,哇一口鲜血喷出。
徐莫行两步上前,右手持刀,左手抓住那人衣领,用力朝后一摔,那人被徐莫行抓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狠狠地摔在瓦片之上,“喀嚓”一声巨响,屋顶瓦片都被摔裂一大片,那人又是一口血漫出,再难起身。徐莫行英姿凛凛,刀指此人脸庞,“色胆包天,目无王法。”
“你说的没错,毯里的果然是那个歌妓。”马仲钧自后方上前道。
徐莫行抬头一看,只见毛毯早已被马仲钧解开,里面躺着一个手脚被捆住,嘴被堵上,身着白纱薄衣的女子,透过薄纱内里若隐若现,旖旎异常,看面容果然是方才弹琴的沈娴。此时她面色潮红,侧着头双眸含泪地看着自己,又有一丝惧怕,好生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