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古运权很满意苏亦的表现,“所以当时招生的北大的数学力学系书记郑必俊老师跟其他几个学校的老师说,你们几个不要跟我争了,这个就给我了。她当时问我,北大招一名考古专业的学生是否愿意去。那时候,只要能离开我们县去哪里我都愿意。”
听到这里,沈明小声嘀咕,“白痴,才不愿意去北大。”
古运权听不见,但曹子钧踩了一下他。
苏亦听到这里,都忍不住感慨,气运之子。
这家伙确实运气好。
上大学如此。
当副队长也是如此。
当然,古运权真的只是运气好吗?
不见得。
能够在24个公社当中,成为候选的四人之一,要说古运权没点能力,打死苏亦都不信。
甚至,这里面还有没有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这个年代,被推荐成为工农兵学员可操作性挺大的。
这个方面,沈明作为清楚。
因为他就是工农兵学员的身份推荐到中大考古专业的,然后毕业才被分配到省博的。
所以好巧不巧,沈明突然问,“古队,能不能说,当年都写了哪两篇文章啊?”
这家伙,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嬉皮笑脸,一脸好奇,甚至对古运权满是崇拜。
但苏亦清楚,这货就是揶揄古运权。
因为跟古运权不一样,他能够上中大,是实打实的劳动标兵才被推荐上来的。
当年为了这个名额,沈明付出的代价不小,也更加痛恨那些投机取巧的计划。
而古运权在他眼中,就是如此。
古运权声音一滞,脸色有些不自然,“第一篇主要写我的个人成长史,另外一篇写的是对劳动的认识。水平有限,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他虽然自谦,众人却能够感受到其中的自得。
沈明说,“原来写文章那么容易啊,我之前,跟苏亦跑了差不多一个月,看文献看到吐血,为了了解稻作遗迹,都要跑去插了一天的秧,累死人。早知道,当年,应该向古队学习了,应该写文章了,而,不是傻傻地挑粪好几年。”
噗嗤。
原来苏亦不厚道的笑了。
古运权笑骂,“沈明,你这个家伙笑话我呢。”
沈明连忙摇头,“没,没,古队,我可没这意思。就是挺好奇古队当年是如何上北大的。”
这家伙也不是真的没情商。
他当众奚落古运权的面子,对他没啥好处。
古运权也顺着台阶下了,继续说,“当天下午郑老师就陪着我一起回到我们公社,当时我是公社广播站的广播员,郑老师给我们书记和革委会主任做工作,这样我就进了北大了。”
苏亦说,“没想到古师兄上北大,还这般波折。”
古运权说,“虽有波折,但结局美好,当然,跟师弟是没法比的,师弟可是凭着实力上的北大。我不同,因为基础不好,当年上课的时候,都不敢直面北大诸位师长,好在宿白先生不计较我们的出身,一视同仁,才有幸毕业。”
苏亦说,“师兄谦虚了,我也是侥幸考上,不值一提。”
古运权说,“师弟可不是谦虚,师弟的用功,我可是早有耳闻,没来之前,我可是听说师弟太过拼命整理报告病倒了,前几天,杨队长也说,师弟因为讲解任务太繁重,整个人忙晕了,嗓子都沙哑了,所以你师兄我,有点担心你的嗓子会坏,毕竟你现在还在长身体,嗓子也在发育阶段,所以,后期,我就打算帮师弟你接过这个担子,负责讲解工作,我也从省博带来了几个讲解员,他们都是专业的,从事讲解员多年,经验丰富,应该可以应付这些场面,所以,这段时间,师弟可以好好休息了。”
苏亦听到这话,愣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古运权看到他摇头,就说,“师弟,担心师兄做不好讲解员的工作?这,师弟可不用担心,毕竟,当年你师兄我,也是当过广播站播音员的。”
苏亦还继续摇头。
古运权这就有些疑惑了,“师弟不相信我当过广播站播音员?”
这点,苏亦是相信的。
毕竟沈光林同志也当过广播站的播音员啊,他能有啥意见。
这个岗位挺好的。
所以,苏亦又摇了摇头。
古运权,声音有些不悦了,“那师弟是什么意思?”
苏亦才说,“我的意思是说,我的嗓子还没有坏掉,还可以担任讲解员工作的。”
噗嗤!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笑了。
古运权的笑容却有些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