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的第三天,历史系正式开课。
相比较要上一周劳动课的77级,78级的小伙伴就幸福多了。
不用上劳动课,也不用军训。
当然,开课是本科生的事情,对于研究生来说,除了每周的导师见面会,其他时间随意。
然而,那是对别人的,苏亦可没有那么潇洒,因为他没有读过本科,宿白先生直接让他跟着本科生上课。
什么时候,授课老师觉得他的水平可以了,他便可以自由选修课程。
这样一来,可就要了苏亦的命。
他之前之所以报考研究生,不愿意读本科,除了高考需要考公共课程之外,更大的原因就是本科的课程太枯燥乏味,同样,也太基础了,还有就是时间太不自由。
都读研究生了,还跟本科生一样,天天按部就班在课堂被动接受老师教授专业知识,那这研究生白读了。
当然,宿白先生也不是真的让他跟本科生一样在历史系读四年书,要真是这样,直接把转入本科就行了,还留他当研究生干啥。
用大师兄马世昌的话来说,就是宿先生想要磨一磨苏亦这个小师弟的性子,同样,也想让他接受一下系统的本科课程,夯实他的历史基础。
于是,就这样,苏亦在北大的一堂课就是跟随着历史系的本科生在上中国通史。
依旧是文史楼的阶梯教室,而授课的老师名字让苏亦有些陌生张光达。
不过来上课之前,苏亦多少了解对方的资料,知道这位老师是河北青县人,1953年毕业于北大历史系,是历史系的副教授,57年的时候,受到一些冲击,但,在北大历史系属于学术水平极为优秀的中青年教授。
没有错,31年出生,还不到五十年岁的张光达,在北大历史系已经属于第二梯队的的骨干教授了。
再上面,就是邓广铭先生这些老一辈的教授了。
而且根据马世昌的讲述,张光达致力水平还是很不错的。
更加难得是,他还通晓多种外语。
治学注意借鉴中外历史学家的经验,重视利用出土文书资料考证中外文献记载。研究重点为西域史地,特别重视研究唐代典章制度和中原文明对西域绿洲国家的影响、唐代以来多民族在西北地区的活动、各种文化在西域汇聚和汇合的过程。
来之前,马世昌还对苏亦说,“你之前发言的时候不是提到蒙满回藏鲜之学吗?这些领域,跟张教授也重叠部分,你上他的课,或许有意外之喜。”
话虽如此,但苏亦真的跟着本科上通史课程的时候,意外倒是没有感受到,倒是,这位张教授挺意外了。
因为这老师见到坐在后面的蹭课的苏亦之后,上课的第一句话就是,“没有宿教授的高足也来听课,看来,我这堂课要好好讲了。”
瞬间,课堂又是一阵哄笑。
因为苏亦在历史系太出名了,想要低调都不行,就算他刻意坐在阶梯教授的后面也没用,照样被认出来。
“中国通史”和“世界通史”是历史系的两门基础课,新生一进大学就开始上,中国史、世界史和考古三个专业都在一起上课。
所以大教室里面七八十个人,这一哄笑,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苏亦的身上。
好在对于这种目光,苏亦都习惯了,也没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连忙回话,“因为我没读过大学,所以想跟诸位同学一起来上课,如果张老师不介意的话,我以后时间允许的话都会过来,您看行吗?”
张光达笑,“自然是可以,我们北大的大课别说咱们历史系的研究生,就算其他院系的学生过来,咱们都欢迎。”
也对。
北大各院系之间的大课,互相蹭课的学生特别多。
有时候,本科生研究生都如此,遇到自己感兴趣的课就去蹭。
教室的座位不够,就挤在过道上,实在不行,混在走廊上也可以。
这也算是这跟年代北大的风气。
到了后世,这种风气就没有浓厚。
这个时候,白寿彝的中国通史还没有出版,北大的自己的教材也没有出来,使用的还是剪伯赞先生的中国史纲要,作为北大前任历史系主任,剪老在北大具有极高的影响力,他编著的中国史纲是在重庆时期完成的,甚至编著完毕,第一个就送给周总理观阅。
这,用后世的眼光来看,肯定有许多不足,但剪伯赞先生被称为著名的马克思主义史学家,就说明他的开创之举,在这融入了大量的马克思主义观念。
一直以来都是北大历史系的主要通史教材。
实际上,这个年代,不仅仅是有中国史纲还有郭老中国史稿,不过中国史稿是郭老集社科院历史所全体之力编著的,而中国史纲要则是剪老集北大之力编著而成的,各有各有的优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