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p>
“此事，咱家会依杜公公所言，替你保密，你依旧是寿元将近的东厂督主。”</p>
“陛下依旧会信你。”</p>
陈暮看向了陆行舟，微微拱手。</p>
如今的陆行舟，入了胎息境界，已经站在陈暮的头顶了。</p>
他该拱手行晚辈之礼。</p>
“但是。”</p>
“何去何从，还当你自己选择。”</p>
陈暮抬起头，又是深沉的看了陆行舟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卷库。</p>
“李寻李公公病故。”</p>
“派人安葬了。”</p>
“再找个人，接替李寻李公公的职位，管理这卷库。”</p>
陆行舟听到陈暮在外面吩咐。</p>
他看着李寻的尸体，迟疑了稍许，然后也走了出去。</p>
……</p>
西北关陇。</p>
天地一片黑暗。</p>
因为入秋的缘故，这原本是一片辽阔无际的茫茫绿色草原，现在变成了枯黄。</p>
风沙比以往更加的急促。</p>
那风暴在天地之间呼啸而过，发出了呼呼的号叫声，好像是大地之间有野兽在咆哮。</p>
天空上繁星不多。</p>
因为这里是阴云天气。</p>
只有零星的星光在这天上闪烁着，也是暗淡无光。</p>
一轮银月，同样被乌云遮掩了一大半。</p>
整个草原也因此变的黯淡无光。</p>
咩咩咩！</p>
咩咩咩！</p>
在这一片荒芜之中，隐约有着羊群的叫声从远处传来。</p>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p>
那里有着一座孤零零的帐篷。</p>
帐篷非常的巨大。</p>
方圆十丈左右。</p>
就那么孤零零的屹立在这天地之间。</p>
周围也什么都没有。</p>
只有一片干枯的草原。</p>
帐篷的顶部，高也有四五丈，上面矗立着一个巨大的旗帜。</p>
旗子的大面积都是黑色的，但是中间则是用金色的线绣着一头苍鹰。</p>
苍鹰凶悍。</p>
随着旗子的猎猎舞动，这苍鹰也好像在苍穹翱翔。</p>
这是草原上的长生天。</p>
也是草原上的图腾。</p>
而这座帐篷，如此巨大的帐篷，便是草原上最神圣的存在。</p>
是比王庭金帐还要更尊贵的存在。</p>
长生帐。</p>
这里面住着的，都是草原上的祭祀。</p>
他们总共有十人。</p>
多少年过去，从来没有改变过。</p>
少一人，则补一人。</p>
数量始终保持在十的数目之上。</p>
其中一人为大祭祀。</p>
九人为小祭祀。</p>
大祭祀主持一切，小祭祀则负责保护大祭祀的安全。</p>
他们只要进入这长生帐以后，就再也不会离开半步，一生光阴都将奉献给这长生天。</p>
而同样的。</p>
他们也会得到长生天所赠予的力量。</p>
一种玄妙的的力量。</p>
正是这种力量。</p>
帮助草原上的人们躲过了好几次灭亡的危机，也帮着草原上的部落不断壮大。</p>
更维持了王庭金帐数百年的尊贵地位。</p>
呼！</p>
幽暗漆黑的天地之间，刮起了一阵狂风。</p>
风吹过之处，大地之上的那些枯草剧烈的摇晃，有些草叶被吹断，飞上了半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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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地方的黄土被吹起来。</p>
飞上了半空。</p>
天地之间更加的阴沉黯淡了一些。</p>
随着这些黯淡出现的。</p>
是一道流星般的光。</p>
那道光从大魏朝的方向爆射而来，从长安的方向爆射而来。</p>
眨眼之间。</p>
便是已经来到了这座长生帐的当空之上。</p>
他是一道虚影。</p>
白发，黑衫。</p>
九爪紫金蟒龙袍。</p>
迎风飞舞。</p>
正是那大魏朝的上一任督主。</p>
杜先隆。</p>
他千里而来，拜访草原长生帐。</p>
“尊驾远道而来，有何贵干？”</p>
长生帐里的那些人，自然也是感受到了这位的出现。</p>
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古老，沧桑，甚至一些凶戾的意味。</p>
从这大帐里滚滚涌动而出。</p>
随后，大帐的门徐徐打开。</p>
九道穿着灰色兽皮衣服的身影，陆续从里面走了出来。</p>
他们均是双手五指交叉，合于胸前。</p>
头发花白。</p>
面容上皱纹密布。</p>
虽然苍老，但眸子里却也都是精光四溢。</p>
宛若撕裂夜空的星辰。</p>
“为家乡而来。”</p>
“杜某不愿故土蒙尘，繁华凋零。”</p>
“不愿家人洒血，后辈无依。”</p>
“故，来领教。”</p>
“长生天。”</p>
呼！</p>
杜先隆的话音落下，这一道原本黯淡的虚影之上，开始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光。</p>
这些光像是一道道的丝线。</p>
慢慢的从杜先隆的身体之内凝聚而出，然后逸散出来。</p>
随着它们的逸散。</p>
杜先隆的那道虚影慢慢变的虚幻。</p>
甚至逐渐的透明。</p>
噗！</p>
稍许间，这道虚影已经是彻底的消散。</p>
只留下了那一道道，或许可以说是千万道的丝线，它们带着光明，带着炙热，带着摧残，然后随着风，朝着那遮天蔽日的大帐呼啸而去。</p>
“恭请长生天！”</p>
大帐之内，那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再度传来。</p>
充满了凝重。</p>
也充满了低沉。</p>
还有一丝愤怒。</p>
轰！</p>
大帐周围刮起了风暴。</p>
那九位小祭祀分别是盘膝坐下，然后将交叉着的双手举起来，放在了头顶。</p>
哗啦啦！</p>
哗啦啦！</p>
无形的力量汇聚，大帐上方的那道旗帜，剧烈的舞动了起来。</p>
唳！</p>
突然一声尖啸。</p>
旗帜上金色的那些线条闪烁起了光，然后，一道凶鹰的巨大虚影，也是从这旗帜之上呼啸而出，这鹰有十丈宽大。</p>
双翼遮天蔽日。</p>
那一双眸子血红。</p>
里面甚至有着一种人性化的凶残。</p>
它盯着那无数道丝线，然后，尖啸一声，呼啸而去。</p>
唳！</p>
眨眼间。</p>
凶鹰和这无数的透明丝线碰撞在了一起，丝线飞舞着，尽数的朝着凶鹰的身体之上缠绕而去，而凶鹰自然也不肯善罢甘休，它尖叫着，挥舞着翅膀，扭动着利爪，将这些丝线粉碎。</p>
唳！</p>
唳！</p>
唳！</p>
这种交手，也只是短暂的功夫而已。</p>
砰的一声炸响。</p>
那无数的丝线被汹涌身上的金光给彻底震散了。</p>
然后化作了零星点点的光点。</p>
这些光点从天上坠落下来，慢慢的变的黯淡。</p>
最终尽数消失。</p>
噗！噗！噗！</p>
那些盘膝坐在大帐四周的祭祀们，则是一个个面色发白，口吐鲜血。</p>
唳！</p>
凶鹰惨叫着，倒飞回了大帐的旗帜之上。</p>
嗤啦！</p>
那黑色旗帜也是微微一颤，上面出现了一道手指般长的裂口。</p>
裂口的位置，正是凶鹰之翼的位置。</p>
“啊……杜先隆……你可恶啊……”</p>
“你大魏朝万民是万民。”</p>
“我草原子民就不是子民吗？！”</p>
“你耽误我三年！”</p>
“我子民死伤万千！”</p>
“我发誓！”</p>
“待鹰翼重开，定让你中原十倍百倍的偿还！”</p>
“啊……噗！”</p>
……</p>
长生帐里。</p>
有人口吐殷红。</p>
……</p>
长安城里。</p>
有帝王于卧榻上惊醒，瞳中浮泪。</p>
“义兄啊，义兄啊，为何，又梦到了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