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竹汐黑沉的脸，看着她瞬间变红的双眼，钏儿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小姑娘心中有爱恋之人，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圆满，眼睁睁看恋人变成姐妹口中食，那是竹汐心中不能言之于口的痛啊？！</p>
对很多人而言，就算自己无法接受某个爱恋自己的人所赋予的甜蜜负担，可是要把自己不喜欢的人让给别人，特别是自己熟悉的人，那是不能接受的。</p>
这就是人性，这就是私心！</p>
钏儿抱歉地拉拉竹汐：“对不起，竹汐，我没顾及你的感受。你知道，我不是想从你这里抢走什么，只是想着那是你不需要的东西，却是坠儿渴求的。对不起！”</p>
竹汐抹了一把泪：“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小心眼而已。唉，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这心里酸溜溜的。他明年就要娶亲，一个和多个也没什么区别。”</p>
“我知道，你只是不能接受你身边熟悉的女孩子与他亲近罢了。好了，我不说了，行不？我只是可怜坠儿而已。”</p>
竹汐挤出一丝笑：“钏儿，别说了，我是鬼迷心窍了。战乱时你家那般接济我家，活命之恩未报，我还对你摆脸色，我......我真不是故意的。”</p>
钏儿捏捏她的手：“行了，这话说的，哪儿跟哪儿啊。”</p>
这时，已走到坠儿家门口。</p>
屋里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p>
“母亲，别掐我，疼啊。您得顾及自己的身子。”</p>
钏儿脸色一变，几步赶上去，“砰砰”拍响大门：</p>
“坠儿，在家吗？我是钏儿，找你有事。”</p>
坠儿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p>
“钏儿？我在我在。母亲，有人来了，您歇息一会儿，别掐我了，别让外人看笑话。”</p>
一个身穿蜜柑色的女子探头出来，眼睛略肿，肚腹隆起五个月的样子，不满地哼了一声：</p>
“不要罗嗦太久，想偷懒，我不饶你。”</p>
话说完，一身赭色衫裙的坠儿闪身出来：</p>
“不会的。”</p>
打开门，看见钏儿，深深吸了口气：</p>
“钏儿，见到你真好。”</p>
回身掩上门：“走，外面说话。”</p>
钏儿看着坠儿一身黯淡的旧衫裙，青白的小脸，因为瘦显得更大的眼：</p>
“你们这是日子艰难还是......”</p>
坠儿自嘲一笑：“现在杂货铺生意不错，只是，和我没什么关系。他们才是一家人，我只是一个花很少钱财可以为他们挣来更多钱财的物品而已。”</p>
钏儿心中一阵冰凉：“林有德是你亲爹。”</p>
“可他现在有亲子，还有娇妻，我算什么？！看见我，他想起的是耻辱。”</p>
“你阿娘护着这么个男人，真不划算。刚才你母亲为什么打你？”</p>
“是掐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胎让她很辛苦，她很烦躁，动不动就伤心，动不动就骂我打我。又怕留下外伤太明显有损她的名声，所以，就掐我。”</p>
“抑郁症？还是多开解她为上。”</p>
“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症，我想着那肚子里好歹是我弟弟妹妹，所以挨打挨骂都能忍受。”</p>
竹汐抿嘴：“坠儿，难为你了。”</p>
坠儿笑了：“她之所以掐我，还因为我没答应他们给一个胡人做外室。说先定下，十三岁就必须圆房。我宁死不从。做妾还有个名儿，子女也能被承认，做外室什么都可以否认，什么都没有。”</p>
钏儿想了想，将坠儿拉到一边：</p>
“坠儿，我可以帮你，但是，有条件。”</p>
坠儿两眼一亮：“我从不隐瞒我的追求，而我的追求也不是很高。若你助我达到，我定会竭力回报。”</p>
钏儿满意地点头：这有条件地交换，倒比坠儿为达到目的满口胡乱应承，更让人放心。</p>
“我要在长兴坊开铺子，你先来帮我吧。反正你现在年龄小，先找到能让自己生存的财路，再谋出路。我会给你工钱。”</p>
“什么铺子？”</p>
“萧家馄饨。我会找个掌柜的，你协助掌柜经营。除了每月工钱，还会按照生意好坏分红利给你。这样，不必靠你阿爷他们，你也能生存，还能每月拿钱孝敬他们，堵他们的嘴。你也可以住在铺子里。”</p>
“行。只要有进项，他们会允许我去的。”</p>
“待你再大些，我会托人寻高门荐你为妾，只要你不后悔，不是难事。”</p>
“我除了这条路，就没想过其他路。决不后悔。”</p>
坠儿突然跪下，冲钏儿磕了一个头：</p>
“无论怎样，钏儿，你但有差遣，我林坠儿绝对尽力去做。哪怕杀人放火。”</p>
钏儿拉起她：“算了吧，你是很爱惜你自己的生命的，我还不明白？再说了，我是那种杀人放火的恶人吗？我要你做的，也不过是我们互相依托，我也需要好好活下去的保障。”</p>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一种默契。</p>
竹汐跟如意泥点站在一起，看着不远处嘀嘀咕咕的两人，眉头好象打了结。感觉两人在商量什么，最终达成了某种协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