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屋子里的众人被霍国夫人威严的厉喝声震住了。</p>
拉着霍国夫人衣袖的郭贞更是眼泪汪汪,死死咬住嘴唇方才没让眼泪滑下来。</p>
霍国夫人扬声向外:“青鸥,应嬷嬷,将门看好了,任何人不得靠近。”</p>
而后缓和语气,轻轻推了推郭贞:</p>
“先跟姨娘出去吧。祖母有事,以后再接你过府陪祖母说话。”</p>
莫姨娘还想说什么,郭嘉拉了拉她的衣袖,莫姨娘方敛声屏气地退了出去。</p>
霍国夫人见她们退出了正厅,方回过头来看着固执地守在王氏身边的朱嬷嬷:</p>
“你也出去。”</p>
朱嬷嬷惊骇地跪下:</p>
“禀霍国夫人,夫人她这几日身子不适,还是让老奴伺候着吧。”</p>
心里忐忑难安,担心霍国夫人就此处置了夫人。</p>
“出去,再不走我让人拖你出去。你以为我们想怎样?她有我看着,死不了。”</p>
看霍国夫人语气不善,朱嬷嬷只得投给夫人一个无能为力的担忧眼神,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p>
王氏紧张地绞着手,瞪了钏儿一眼:</p>
“不知道大家有什么吩咐?”</p>
霍国夫人指了指钏儿:“她有话要问你。”</p>
又转头对钏儿道:“有什么话尽管说,一切有祖母呢。”</p>
说罢,便将自己想象成一棵只会喘气的树,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们。</p>
钏儿起身冲霍国夫人一礼,满眼怒火地直盯着王氏的眼睛:</p>
“祖母,若孙女言语上有什么不妥,还请海涵。”</p>
霍国夫人摆摆手:“我不过问。”</p>
王氏不满:“真是无理!果然在庶民堆里呆久了,行为全无章法,基本礼仪都不懂,竟然敢这样看着我。我是你的嫡母,你得敬着。”</p>
“对,你是嫡母。你也就只对得起一个‘嫡’字,不配那个‘母’字。”</p>
“嗤!什么叫不配?这是你说了能算数的吗?”</p>
“你的行为已经玷污了母亲这个词。哪个做母亲的是这样肆无忌惮地伤人害人,甚至残害自己夫君的子嗣?你一手鲜血满身命债,作为女人你都不配,何况作为母亲!”</p>
“我怎么了?不管做什么,总有我要这么做的理由。”</p>
“不管你什么理由,你有什么资格草菅人命?你以为你是阎王派到人间奖惩善恶的使者么,可以这样一次次地置人于死地?你怎么如此恶毒?”</p>
“什么叫恶毒?难道眼睁睁看着你们把什么都夺了去就是好女人,就是大善人?看你们夺去我所有再奉上没有夺取的,就是贤良?”</p>
“究竟夺了你什么?人?财?”</p>
“是。这个府里,我是女主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人属于我,财产也是我的。”</p>
“完全属于你的是你的嫁妆。府里的家业是阿爷用生命血汗一手一脚拼出来的。没有阿爷的血拼,也没有你今日的尊贵。府里的所有应该是府里的人共享。”</p>
“共享?你还真是天真。若能共享,还分什么嫡庶?若能共享,还分什么正室妾室?财富与荣耀,都属于正室。我捍卫自己的东西,有错吗?”</p>
“是啊,捍卫自己的东西是没错,错在你用了血腥的手段。你不断地犯下罪厄,就没想过从最初你就用错了方法?”</p>
“笑话!我做事,还用你来教?”</p>
“是啊,你多老辣啊,多圆滑啊,多贤良啊,为自己的夫君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妾室。当你容许了其他女人进府,你就允许了男人和财富与人共享。你的正室独有权利已经打破。”</p>
“你是说,一开始就不该同意三郎纳妾?哈哈,真是好笑,我能拒绝吗?容得我拒绝吗?我是做媳妇的,不是来做老祖宗的。谁会听我的?”</p>
悲从中来,王氏突然两眼含泪:</p>
“因为我是正室,所以,要求我要大度,要有大家风范。我就不明白了,他们就这么笃定三郎会战死么,这么迫不及待地纳妾入门传承香火?”</p>
霍国夫人咳了一声:“过了。”</p>
王氏顾不得了:“什么过了?您允许这个庶女前来质问我的时候,难道没想过会过了?你们逼着我为三郎纳了一个又一个贱妾进门的时候,没想过你们做得是否过了?”</p>
霍国夫人不想与她纠缠,别开眼去。</p>
钏儿笑道:“当日你自己为什么不试着拒绝?你既然现在用尽手段护着你认为属于自己的财产,怎么就不能用尽手段护着属于自己的男人?与其他女人共享夫君,如同共嚼一口烂馍,也不嫌恶心!”</p>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没听过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