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适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钏儿倔强地回瞪着他：</p>
“怎么？我猜中了，你不自在？”</p>
李适扯动唇角，看似笑了笑：</p>
“你是猜中的，还是听你父亲和祖父说的？”</p>
钏儿愤怒了：“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父亲和祖父在看你笑话？他们忠心耿耿，人在高位不骄，处于低谷不躁，只要朝廷需要，粉身碎骨以报。”</p>
李适点头：“倒是顺口。他们是忠心，他们不是对我忠心，你不用在我面前表白。”</p>
钏儿惊愕，随即恍然：“你慌了，心中无底，往日的淡定全然没有了。”</p>
李适眯了眼看着她：“在欣赏你的人眼中，会觉得你敏锐聪慧，否则，你就是私探他人内心，挖掘他人隐秘，其行当诛。”</p>
钏儿张大了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呵呵笑着：</p>
“看来我说对了。”</p>
站起身走了两步：“你本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兼关中元帅，现在却只做了关中元帅，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被郑王得了去，你心慌了；你是长子，又有战功，在军中百姓中也颇有声望，却总没被立为太子，所以心乱了。你靠不了后家，母妃也不在身边，你茫然，失落。所以你想与郭家结亲，至少，这也算一大助力。这才是你固执的真正原因。”</p>
李适看向门外，却见婢子们站得远远的，近旁并无闲人，方松了口气，并不接话，却说了一句让钏儿莫明的话：</p>
“你真自以为是，说话时也不看看婢子们站在哪儿的。”</p>
“怎么了？我信任他们，说什么她们都是听得的。”</p>
“可你刚才口中讨伐的对象是我。若我觉得这些话不该他们听见，你觉得我会怎么做？”</p>
钏儿冷汗下来了：“不会吧？”</p>
“会。无论怎么保证，都没有死人可靠。所以，你信口开河的时候，请先为你周围的人想想。你认为我下定决心要处理她们的时候，你能保住她们么？”</p>
“原来，皇室的人真的很冷血，也很孤独，注定不该有朋友。我之所以能开口说这些，就是因为还把你当朋友。我错了，请殿下恕罪。”</p>
李适拿了茶杯闲闲地拨弄着，小口抿着：</p>
“在你心目中，我就是如此功利？就因为自己不得志，所以想赖上你？我记得你说过，爱与被爱，都值得尊重。原来我的付出就是这样不值得尊重？”</p>
“我没有不尊重，只是觉得我们不合适，希望你放弃。”</p>
“能找到一个自己看着顺眼想要愿意要的女子，你不知道我有多珍惜；天天等你长大，你不知道我多急切，你怎能拿这样的话伤害我？”</p>
“我觉得你看着顺眼想要愿意要的女子多得很，孩子都好几个了，你还能对我说出这样貌似深情的话，你不觉得腻歪？可我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先不说其他，至少和众多女子共夫，我没兴趣，想着就恶心。”</p>
“恶心？你觉得我恶心？”</p>
“不是你恶心，而是你作为众女的男人，如同一个馍，谁嚼烂了享用过了，再吐进一个大碗，另外的女子又端了倒进嘴里嚼，又吐进碗里，想想都难受。”</p>
李适也被恶心到了，坐在那里半晌不语，眉头紧皱。</p>
“你若没有回郭家，也会是这样的想法？”</p>
“任何时候都是。难道你认为我回了郭家就该改变这样的想法，换个方式生活？”</p>
李适摇头：“其实，我不该责怪你。你一直都是个有想法的聪慧女子。以前我觉得我喜欢这么个小丫头很丢脸，可是又放不开你。现在觉得，根本没什么丢脸的，你这样的女子就应该站在我身边。若跟了别人，估计我会忍不住去对付他，哪怕是我的兄弟。”</p>
“你倒是直接。”</p>
“想来，你不愿意跟众多女子共侍一夫，也不仅是针对我吧？”</p>
“当然不是。我要找的夫君就不能再有其他女子。”</p>
李适轻松不少：“所以，你觉得我不适合，那七弟也不一定适合你。”</p>
钏儿撇嘴：“怎么扯上他了？”</p>
“大家都看得明白，知道他对你用心。可若你想他只有你一个女子，不说父皇，就是贵妃娘娘也是不许的。”</p>
钏儿小声道：“我也没说要许他啊。他有其他女人，就不是我要考虑的对象。”</p>
李适点点头：“要说最有可能的，倒是那竹元，只是他也娶了亲有了妻子，难道你想寻一庶民？赵国公、汾阳王也不会应允的。”</p>
钏儿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愣愣地看着地面，第一次对自己的亲事如此茫然。</p>
“我可以应你，只要你嫁我，现在所有的女人如同虚设。如果，”</p>
李适压低声音：“如果我坐上皇位，你就是当然的皇后，我决不再纳其他女子入宫。”</p>
钏儿没想到李适会说出这样的话，诧异地抬头看他，无言以对。</p>
李适叹气，不想把钏儿逼得太紧：</p>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想想。”</p>
说着大踏步地转身离开，微风将他的青色衫子吹拂着，颀长的身影被光影拉得更长，显得十分孤独。</p>
钏儿颓丧地趴在桌子上：貌似，除了他们，自己还真没接触其他男子，选择的范围太狭窄了。若要自己盲婚哑嫁，还真是接受不了。更何况，就算自己选了一个看似合适的人嫁了，又如何保证他不会纳妾？现代社会变相纳妾的还少吗？</p>
就说自己大哥，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是平时关系也还好。他看似对嫂子那般深情，不是也跟公司营销部的姚紫彤暧昧吗？被自己撞见，还求自己保密。说起来，自己还真对不起大嫂。</p>
姚紫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