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翁点点头:“当然记得。人老了,对于过去的记忆却更清晰了。怎么?你见到他了?”</p>
“没有。自从他回去后,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再见过。可是,我却有他的消息。前几年他的部属就带礼物过来看望过我。”</p>
“哦?他怎样?儿女成群了吧?”</p>
“阿翁,又不是养牛羊,成什么群?他现在成了突厥汗王,南突厥的。”</p>
“这么厉害?果然不是凡物。”</p>
“可我担心得很。您不知道,当年,我们除了合作寻找搬运粮食之外,还找到了很多珠宝和用于战场甲料之类的东西。”</p>
“那又怎样?”</p>
“我让蒙加搬了去,他发誓绝对不会与异唐为敌。”</p>
“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你要相信他。”</p>
“阿翁,您不知道,蒙加可厉害了,现在突厥大部归到了他的版图不说,还占了回纥一些地方。突厥善战,也好战,我怕他野心爆棚,看中异唐这块内忧外患的肥肉。”</p>
“爆棚?”</p>
“就是野心太大,自信满满。”</p>
“他看中也没能力吃,你放心。”</p>
“为什么阿翁会如此笃定?”</p>
“在军中时,阿翁只是随行军医,可也听了不少和打仗有关的。他要出兵,那是长线作战,没有充足的军需和后方的坚实支持,来不了。”</p>
“一年来不了,两年三年呢?”</p>
“钏儿,你不必把那责任放在自己身上。外敌来犯,那是上位者该忧心的。”</p>
“你不明白。也许,圣上会将我赐婚给皇七子李迥。现在皇子正在争夺储君之位,我是要求七郎不去争,可若被有心人知道我与蒙加的关连,会不会有人利用这个逼我们站队,这很难说的。况且,一旦异唐被侵犯,说不定会怪责在我头上,连累郭家。我不想做这异唐的罪人。”</p>
“那能怎么办?若蒙加的部属再来送信,你写信给蒙加,提醒一下。”</p>
“我不能写。若被他的部属知道内容,他做为汗王没面子且不说,同样会被人利用陷害,我们都危险。其实,盲目扩张,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按说,突厥早就对异唐称臣,现在疆域扩大这么快,蒙加又未曾前来异唐表明立场,会被异唐视为心腹大患,说不定先集中兵力对付了。”</p>
萧翁脸色大变:“蒙加是个不错的汉子。可这事你如何管得?也管不了啊,天高地远的。”</p>
钏儿叹气:“真想到突厥去一趟,跟蒙加好好聊聊。”</p>
突然钏儿又笑了:“我在这里自以为是,说不定见了面,人家哪还认我是谁呢?!但愿,他不会糊涂到做别人练兵的靶子吧。”</p>
钏儿又倏地跪下,萧翁都反应不过来。</p>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为了蒙加的事不快活,说说话就成了,跪下干什么?快起来。”</p>
钏儿连连摇头,眼泪顺着脸庞不受控制地流:</p>
“有件事,我本想瞒您一辈子,连自己祖父祖母阿爷都不知道。可是,我不想失去您,我早已将您看做我真正的亲人,我想说出来,可又怕您不原谅我,先给您跪下请罪。”</p>
萧翁一把拉起她:</p>
“别犯倔!你不起来,不管什么秘密,我都不听。”</p>
钏儿抹了眼泪:</p>
“阿翁,你怎能威胁我?!”</p>
“嗯,跟你学的。说吧,什么事?我先给你吃个定心丸。自从你阿姆走了,对我而言,什么都不重要,身边的饿人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p>
钏儿咬了咬嘴唇:</p>
“阿翁,若我告诉您,阿娘其实并不是我的亲娘,你会不会认为我糊涂了?”</p>
萧翁微张了嘴,表示他的惊讶,嘴唇嗫嚅着,半晌才问道:</p>
“这话怎么说的?”</p>
“我也是刚知道,原来阿娘当初生下的是现在府中的四郎,比我早生约莫一个时辰,被夫人的奶嬷嬷说动,并动手,将四郎与我互换了。”</p>
“这是为什么呢?”</p>
“阿娘以前怀过孩子,被人动了手脚,掉了,所以才听信了奶嬷嬷卢氏的话。而卢氏与夫人有仇,所以想尽办法报复。”</p>
“杳娘怎能如此糊涂?这孩子......”</p>
“阿翁,我的养母也是我的庶母被生母害死了,阿姆也被祸及,我怎么也想不到一直害我们我又回去报仇的仇人会是我的亲娘!而且,也是她,让无辜的阿姆从此与您阴阳两隔,我心里实在愧疚伤心,真的没脸见您。”</p>
萧翁无力地摆手:“你也是无辜的,和你无关。她们斗来斗去,怎么就不为你们想想?!唉,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呐!算了,人死如灯灭,一切恩怨都随死去的人消散了。”</p>
顿了顿:</p>
“钏儿,你小小年纪,背负的东西太多,阿翁心疼得很。我不会记恨你,你生母做下的恶,她自然会有她的报应。你好好顾惜自己,快乐地生活。阿翁永远是你的阿翁。”</p>
钏儿抓住萧翁的手,突然放声大哭起来。</p>
从知道真相那时起,钏儿就想好好哭一场。她也委屈,憋闷啊!</p>
能得到自己视为亲人的人的理解和谅解,对钏儿来讲,是很重要的事。</p>
钏儿这一哭,将自己今天在宫中遭遇的郁结于心的不平也尽数散了出去。</p>
这什么时代嘛,尽出这样的诡异事件。若有机会,定然努力争取,回到现代去。***(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