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衙役放行,余舒面露冷笑,反倒是不走了,转过身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撑着脑袋,阖上眼皮假寐起来。</p>
姜常知看的一愣,表情抽搐了两下,不得已拉下脸,“本官刚才是一时心急,多有冒犯,还请女算子包涵。”</p>
余舒掀了下眼皮,便又阖上,懒声道:“姜大人不是要问话吗,你请说吧,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p>
“......”姜大人顿时郁闷了,心想他昨夜被新纳的九姨娘缠了一个晚上,天刚亮才睡过去,突然就接到府尹的指派,慌慌张张赶到太史书苑,心情不好发个火吧,还遇到个不好惹的。</p>
这女算子他是前日才耳闻过的,瞅着年纪虽轻,据说却是个胆敢和韩老爷子硬碰硬都不吃亏的狠角色,又似乎颇有来路,谁知今天就叫他犯着了。</p>
余舒不知眼前这位姜大人正在暗呼倒霉,她心里倒有别的打算,并非是为了置气才坐在这里不走:</p>
曹幼龄死的蹊跷,尽管捕快们不曾告诉她,她也猜到人不是自杀,八成是死于非命。</p>
之前她见过这位曹小姐一面,印象里是个心直口快又泼辣之人,身为世家小姐,能被挑选送进太史书苑,必然是受重视的,为何会突然想不开寻死呢。</p>
可若是他杀,为何会死在观星台上,还将尸首伪装成自缢,凶手目的何在?</p>
曹幼龄的死,不禁让她联想到半年前发生在太史书苑的另一桩凶案——夏江盈之死。</p>
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她满心疑问,故想留下看一看有什么进展。</p>
就在姜常知头疼怎么请走余舒之时,楼外传来一声通报:</p>
“启禀大人,大理寺少卿,薛大人到了。”</p>
余舒和姜常知同时抬头朝外看,但见一身朱红官府头戴雁帽,丰神俊朗的薛睿带着人走进来,前者表情古怪,后者忙不迭站起身迎上去:</p>
“薛大人。”</p>
同是当朝五品,大理寺却要比顺天府高上一级,直接受皇命,是故姜大人见到薛睿要客客气气的,更别说薛睿还有别的身份。</p>
“姜大人,”薛睿和姜常知打了个照面,没给对方张口寒暄的机会,便转过脸看着一脸疲乏的余舒,毫不意外看到她,而是皱眉说道:</p>
“你先回去休息,事情经过我已知晓。”</p>
余舒一听这话,便猜到薛睿是在来的路上便问明情况了,又瞥一眼那位一脸迷糊完全不在状况的姜大人,不由暗叹一声这就是精英和杂鱼的区别。</p>
薛睿出面,应该是大理寺要介入查案了,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硬撑在这里,回头再向薛睿打听消息就是。</p>
“嗯,那我睡一觉,过后再找你。”余舒站起身,对薛睿点点头。应该说是那一筒茶叶让她看开,时隔一日,她再见到他,已能坦然相视。</p>
薛睿在她走过身边时,才看清楚她嘴角起了一层干皮,回头看到桌上连壶茶都没有,心知她在这里坐了一整晚,不免着恼,只是面上不显,等她离开后,便板起脸,对着一旁正在好奇他和余舒关系的姜常知道:</p>
“姜大人是几时来的,我听说顺天府两个时辰前便接到报案,为何到现在都没理出个章程,只找着这么一个人证,其余人呢?昨晚事发前到过观星台的人呢,为何一个不见?尸首停放在哪里,可曾检验过了?死者亲属又在何处?”</p>
姜常知被薛睿一连串质询问的头蒙,结结巴巴回答道:“我、我也是刚到,还没来得及问。”</p>
“哼,”薛睿一记冷眼,不再理会他,转身往外走,一面肃声吩咐两旁:</p>
“去将昨晚到过观星台的人都找来,一个不许落下。叫仵作,同本官去检尸体。”</p>
* * *</p>
余舒一沾枕头,便昏昏睡了过去,然而因为惊吓,并没能好眠,做了一场噩梦,梦语呓呓,最终喘着粗气惊醒过来。</p>
“呼,”余舒坐直身体,摸摸头上冷汗,半晌后才平复下来,而后便觉得口干舌燥,端起床头的茶壶,对着茶嘴猛灌了几口。</p>
阳光透着纱窗照进来,明晃晃的刺眼,看时辰已是中午,余舒下床洗了把脸,换上衣裳,到隔壁去敲辛六的房门,无人应答,心想她应该是被人接回了家。</p>
她转身待要回房,却正好看见了从不远处夹着书册走过来的一道人影,眯了下眼睛,走上前两步。</p>
纪星璇显然也看到了余舒,却只瞟了她一眼,便径自走到自己房门前拿出钥匙开门。</p>
“曹世家的那位小姐你认得吗?”余舒冷不丁地开口,“她昨晚上在观星台缢死了。”</p>
纪星璇动作一滞,没有理会她,打开锁,推门进屋之前,却余舒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p>
“我刚刚做梦,梦到了夏江家的四小姐,就是先前住在我房间的那一位,你猜,她和我说什么?”(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