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手了？”</p>
刘灏听到沛县回来的探子禀报，脸色沉了下来。</p>
来人深深弯着腰，没敢抬头：“属下亲眼见着，薛睿同一个年轻女子一起上了马车，应该就是前两天偷偷进了酒楼的那个。”</p>
刘灏眼神一厉：“人还活着，那杀手呢？”</p>
“这.....人不见了。”</p>
“不见了？”</p>
听他低喃，探子腿一软，便跪了下去，“王爷恕罪，小人等他们走后，就进到酒楼里打听，可那些人都被薛睿监管了起来，晚上不许他们出屋子，一问三不知，小人只从他们住过的房间里找到一些打斗的痕迹，猜测杀手是在行凶时被擒住了，是故今天一大早，薛睿就带人回程了。”</p>
刘灏闻言，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虽然余舒没死，但是他安排的那个凶犯让薛睿抓住了，只要搜讯一番，他的人就会把刘翼给供出来，到时候，不怕吕妃一系不与薛家结仇。</p>
“哼，”刘灏冷笑一声，眼前闪过刘昙那一张志得意满的脸孔，心想道：</p>
你一个毛头小子，不好好在山中学道，回京来搅什么浑水，以为背后有个薛相府可以倚靠，就敢同我争了吗？</p>
我不动手，就让吕家和薛家先斗上一斗，早晚将你们一起收拾了。</p>
“行了，下去做事。”</p>
“是，小人告退。”</p>
花园一角又剩下刘灏一个人，才听见他自言自语：</p>
“那余舒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或许是她算出了自己要有杀身之祸？嘶，这么说来，她的断死奇术，倒不像她对外人说的一个月方能施展一次了......这人真是留不得，得再找机会除掉才好。”</p>
天色已晚，刘灏这会儿心情尚可，出了花园，遇上宁王妃打发来的侍女，也没有不喜，而是让人回去传话，今晚要歇在上房。</p>
这位宁王妃世出书香，性子有些木讷，其人只是中上之姿，当然入不了阅人无数的刘灏眼光，所以里夫妻两个相敬如宾，刘灏睡在书房的次数，都比与她同房的次数要多。</p>
宁王妃知道刘灏要来，赶紧地梳妆打扮一通，让厨房将补品宵夜备上，她前两天听到了风声，宫里那位淑妃婆婆，有意给刘灏相看侧妃，她这才着急了。</p>
想她进门不过三个月，肚子里没有一点音信，宁王府这个时候添人进来，万一讨了王爷喜欢，还有她好日子过吗，是以当务之急，是赶紧地怀上一儿半女，坐稳这王妃的位置。</p>
这头宁王妃手忙脚乱地准备着，却不防，刘灏在半路上，就被绊住了脚。</p>
“王爷、王爷。”</p>
听到身后呼叫，刘灏站住步子，转头就看见前院的管家匆匆忙忙地跑过来。</p>
刘灏蹙眉：“什么事？”</p>
“宫、宫中派来人，就在大门外，圣人诏您进宫呢。”</p>
刘灏右眼皮猛地一跳。</p>
***</p>
天不亮，余舒就睡醒了，昨天回来太累，她饭都没吃一口，就上了床，侍婢半晌叫她两次，都没能让她醒了。</p>
余舒一醒，便问起薛睿，知道他一夜未归，人便清醒了，让人准备热水洗了个澡，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把自己关进了小书房里，让小蝶守在门外面，不许打扰。</p>
拿了小青炉出来，把贺芳芝验过的醍醐香粉末添入炉底，在下层点着了五两银子一盒的青炭，等到鼎上冒出烟儿来，嗅到那神清气爽的香味，她才搓了搓手掌，掂着三枚铜板端坐在炉子前。</p>
这一卦，是为薛睿掷的，所问之事，便是他此次设计宁王会否顺遂。</p>
欲问诉讼，要知官司中人男女肖属，薛睿、刘灏、刘翼的生肖，余舒不难知道，卜出六手卦象，装入八卦，取用子孙爻中，有世凶之象，再看官鬼眼中，鬼贼发动。</p>
六爻之中，鬼喻神，亦是怪，贼是盗，却可窃财，所以鬼贼发动，遇上天时地利，就是上吉，遇上小人作祟，就是大凶。</p>
这一卦卜出个结果，余舒便笑了。</p>
薛睿在这局中，可做了一回小人，刘灏和刘翼不管哪个，都讨不了好。</p>
到底是亲手卜算罢，余舒有了成算，放心许多，不再担心薛睿吃亏，一转眼，看到炉中变细变淡的烟束，不禁肉疼。</p>
本来一丸醍醐香卜人吉凶小事，可以掷上二三回，被贺芳芝掰去了一些，她只是卜了一卦，就没了。</p>
真是经不起用。</p>
......</p>
太阳升起来，从皇城脚下正阳门中走出几个身穿朝服的人影，前后不落几步，有老有少。</p>
几人出门停下，昨晚三更前后被宣至御书房薛凌南，对着大理寺卿郭槐安低头一施礼，道：</p>
“城碧这孩子办事冲动，幸得有镜明把持，才没闯出祸来，愚兄这里谢过了。”</p>
郭槐安和薛凌南同为当朝大臣，谈得上是知交好友，见状，连忙扶了他的手，苦笑道：</p>
“老哥哥折煞我也，城碧也是我晚辈，遇上这等大事，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多幸圣上英明，明辨是非。只是往后这起案子由我追查起来，还得你搭把手了。”</p>
郭槐安昨晚和薛睿一起连夜进宫，就有了心理准备，这起案子真得要查下去，非得落在他头上不可。</p>
果然，皇上惊怒之后，传来两个皇子当面对峙，两人皆说冤枉，最后皇上一拍桌子，就说话了——</p>
查，郭卿，你给朕查到底，朕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肖逆子胆敢暗害朕的臣子！</p>
“放心。”</p>
薛凌南一口应承了。</p>
三人就在正阳门前分开，各自上了来接的车马。</p>
没了旁人，薛凌南一张冷脸便缓和下来，看了一眼安静坐在下方的薛睿，道：</p>
“虽是鲁莽了一些，不过这件事，你做得好。”</p>
薛凌南是什么老人精，昨夜进宫，仅听薛睿当着皇上的面把事情说了一回，就知道哪里对，哪里不对。</p>
“宁王府的死士牌子，你从何处得来的？”</p>
薛睿低头道：“孙儿在外游历时，无意中得到的。”</p>
薛凌南一听是过去三年的事情，便没了兴趣多问，捋了捋胡须，道：</p>
“上月朝中提议立储，敬王有些呼声，宁王便撺掇了一回，这次他打的好算盘，想要坐山观虎斗，我看他性急了一些，圣上近来身体抱恙，精神虽有些不济，但也不会容许他们胡来，宁王与十一皇子，不管最后是谁顶罪，圣上都会对他们多一份猜忌。结果两人反目，于敬王有利。”</p>
说着，自己笑了笑，摇摇头，不知想起了何事。</p>
薛睿不多话，祖孙两个没再就此事深谈下去，不是不上心，而是到这一步，已经不需要他们过多干预。</p>
快到相府，薛凌南才又开口，貌似不经意地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