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子点点头，并未多说，只道“你起来吧”，然后转身出去了。</p>
张槐瞅了那人一眼，也没说他，跟着出去了；张大栓倒是想说话，可是看看那黑焦的尸体，长叹一声又把话咽了回去。</p>
那人见他们也没啥表现就都走了，心下忐忑，不知刚才做的对不对。</p>
周夫子走了两步，停下来问槐子道：“可为他们购置了棺木？”</p>
槐子急忙道：“已经定了，想是数量不够，才没分到这。”</p>
周夫子点点头，继续拜祭剩下的人。</p>
等拜完后，周夫子对槐子道：“带我去看望你岳父。青木若有事只管留下来。”</p>
青木忙答应了。</p>
那穿披风青年问道：“先生不去那边了？”</p>
他说着话看向袁县令和赵耘那个方向。</p>
周夫子眼神一闪，摇头道：“不去了，随他们处置。老朽已经告老，此事不当插手。魏大人可有话说？” 说着示意张大栓先行。</p>
魏大人慌忙摇手道：“下官奉命为先生修建书院，亦不当插手此事。”</p>
说着上前一步，殷切地扶着周夫子胳膊跟着张大栓就走。</p>
一行人转到一个未挂白幔的竹棚子前，离袁县令的棚子不远，只见板栗葫芦等小娃儿在里面忙得不亦乐乎，连李敬文和泥鳅等村里娃儿也在一旁帮忙打下手，他们都是来安慰板栗和葫芦的。</p>
板栗和黄瓜左手算盘，右手执鹅毛笔，边算边写；青山则翻着一本账册，也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葫芦正听一个下人报账，说是舅太爷安排的，天下雪了，要支钱买被褥等物给这些雇工亲眷。</p>
葫芦听了想了一想，对他道：“去跟舅太爷说，这一折腾事儿可就多了。反正我们是要赔钱的，被褥就让他们自个回家拿来吧，又不远。一家发一个炭盆子烤火，走的时候再收回来。炭就从山上弄来，好些树都没烧完哩，正好拿来用上。你先去跟舅太爷说一声，再来支十两银子去买炭盆。”</p>
那人答应一声转身去找杨得发说这事。</p>
周夫子不由得停下脚步，走进去站在板栗身边，看他算账。</p>
槐子见了，慌忙要找板凳请夫子坐。黄豆早站起来了，端着小板凳过来，亲热地叫道：“老爷爷请坐。红椒，把板凳给这个叔叔坐。”</p>
红椒听了忙将板凳送过来让那个魏大人坐，又对槐子叫道：“爹。”转向青木和张大栓，“大舅舅。爷爷。”</p>
板栗和葫芦闻声抬头，见爹带了人来，急忙起身过来见礼。</p>
一番寒暄后，周夫子在小凳子上坐下，问板栗：“如今确定死亡的人有多少？”</p>
板栗道：“总共六十五人……失踪，已经找到尸体三十四人，还有三十一人没找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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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是想说死亡六十五人的，但没找到尸体之前，这话不好说，只能说没找到。</p>
周夫子又问了伤者、各项财物损失等，板栗也一一答了，有些是张口就答的，有些是问过黄瓜和青山再答的。</p>
黄豆听他们说死了多少人，受伤多少人，房子家什、山上树木、木耳场子等等，忍不住插话道：“还有四条狗哩！我姑姑在山洞里躲着的时候，没法出气，只好把狗杀了。一家伙就杀了四条哩！”</p>
红椒急忙点头证明，瘪嘴道：“咱们出来了，大黄没了儿子，都没劲儿了。”</p>
魏大人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觉得有些尴尬，慌忙道：“培土这个小兄弟倒是有趣的很。”</p>
青木听了暗自嘀咕：咋都把黄豆当作赵家人哩？难道老郑家就不能养出灵泛的儿子来？嘴上却道：“让大人见笑了。这是小民的儿子。那个才是赵大人的小兄弟。”</p>
说着叫过赵锋，周夫子和魏大人一看，虽然比他哥哥壮实，样貌确实很像，可那桀骜的眼光却昭示他跟小石头完全不是一个类别。</p>
魏大人不好意思地对青木道：“培土这个兄弟倒不大像他，郑大哥这儿子倒有些神似。”他见夫子待这几人不同，又跟张大栓执手相谈，于是机灵地称呼青木和槐子大哥。</p>
青木连道不敢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