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行几步，忽闻前面阁楼里筝声陡起，云筝那柔和甜美的声音跟着唱道：</p>
“燕燕于飞，齐集画梁；耿耿银烛，照我东窗。</p>
金丝玉柱，或挑或扬；为君将至，瑶筝初张。</p>
皎皎皓月，出彼西厢；我心可待，明珠流光。</p>
燕燕于飞，亦翩亦翔；良期若携，美酒同觞。”</p>
清音?琮，叮咚悦耳，在这无边夜色中听来，更觉分外怡人。</p>
项飞云虽不懂音律，却也知筝调欢快，殊多欣喜之意，心道：“筝儿果真很喜欢和我在一块儿吗？”</p>
一时不由痴想，若有朝一日，能和筝儿一道放下俗事，前往山中隐居，这般日日相对，安乐以守，该有多好？</p>
心中思量，人已来到楼前。</p>
耳旁只听明心道：“姐在楼上相侯，公子请自行上楼。”</p>
项飞云忙收摄心神，拾阶而上。</p>
这时筝音再换，云筝又接着唱道：</p>
“彼公子兮，若明若朗；质华美兮，神采飞扬。</p>
心汲汲兮，翘以望；情忑忑兮，宁不思惶？”</p>
筝音中项飞云举步上楼，眼前这一段近十米的梯阶，此时走来，竟仿佛有种涉河的感觉。</p>
不禁忆起时在私塾先生门外听到过的那诗：</p>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p>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p>
这样想着，周遭的一切竟忽然变得是那样的不现实起来。</p>
空中有月，天上有星。</p>
星在银河，月近树梢。</p>
微风清响，流水澌澌。</p>
而花香，一阵阵似兰如麝，幽幽袭人而来。</p>
恍惚间项飞云已登楼入阁，转步近帘。</p>
水晶帘里人如画，一银灯，无限画屏，春笋纤纤理玉筝。</p>
项飞云启帘，启帘而进。</p>
盈盈三春如花面，茜裙依约彩云飞。</p>
袅冉冉，一段巫山云。</p>
“项大哥请坐。”云筝侧于筝前，微微仰，缓启朱唇，甜甜地道。</p>
“这是筝儿新焙的茶，名唤‘一瓣香’，又作‘醉留云’，项大哥不妨品尝一下。”</p>
“项大哥自非俗人，筝儿亦并未真设华宴，唯清茶款客，筝音佐兴，宴清欢，聊以相贺，想项大哥必不在意。”</p>
“其实俗世攘攘，能得清欢，已是至乐，项大哥以为然否？”</p>